李伟买了几份报纸，在附近找了一家茶楼，结果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杨青山依然没有任何音信。
感慨着伺候领导真不容易，李伟干脆找地方自己解决了午饭，再回茶楼要了一间包房躺下来睡午觉。
下午快3点了，杨青山才来了电话，李伟开车赶到省委宿舍院街对面，杨青山钻进车里才露出轻松的微笑，点根烟，招呼李伟直接回绵城。
李伟装作好奇道：“看样子，已经板上钉钉了？”
“博弈才刚刚开始呢！”当着亲儿子的面，杨青山也不绷着了，有些志得意满的解释道：
“因为你的消息，我连夜安排人调查，现在证据确凿，张从玖必然被免职，我算是掌握了先机吧。
“从昨晚的调查来看，这件事张从玖也捂不了几天了，当晚的现场有五个人，再加上死者家属，按下葫芦也会起瓢。
“有了这一步先机，我刚才找的是姜副省长汇报工作，各方面谈得都比较深入，只能说接下来的博弈胜算比较大吧。”
“那就提前恭喜了”，李伟又笑呵呵补充道：“替我干妈恭喜！”
杨青山一怔，又笑着摇摇头，这个臭小子还真是油盐不进。
抽完一根烟，闭目休息一阵，杨青山又坐起身来：“小伟，那天晚上现场有五个人，四男一女，你认识的是哪一个？”
李伟沉默片刻，反问道：“能保密吗？”
“当然了，我以人格担保！”杨青山有些不爽。
李伟取根烟点上，淡淡道：“是交通局董强的妹妹董娟，她被董强忽悠去陪张从玖上床了，娟姐现在跟着我了。”
“董强的妹妹也跟着你了？”杨青山瞬间反应过来了，惊讶道：“她陪你上床了？”
李伟笑着摇头道：“不是她陪我，是我陪她，昨晚我是第一次见娟姐，她说有一件很大的事，要先滚了床单才能告诉我。”
杨青山眉头皱了起来：“这样的女人，靠得住吗？”
李伟又笑着解释道：
“没问题，是玉梅姐引荐给我认识的，前段时间提过几次了，她们俩既是曾经的姑嫂，也有同病相怜的姐妹感情。
“张从玖开车肇事闯祸的事，董娟当晚就告诉了董强，在董强劝导下，她开始联系玉梅姐，想通过玉梅姐接近我和干妈。
“不过董娟信不过她哥，董强太自私了，为了往上爬连老婆和亲妹妹都可以出卖……”
听李伟介绍了董娟的情况，杨青山又皱眉道：“这个董娟也想一直跟着你？”
李伟很认真的答道：
“娟姐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对我真心实意，跟着我也是她最明智的选择，她觉得我这个人靠得住嘛。
“张从玖答应安排她去市局，解决一个正科职位，那天晚上出事之后，张从玖一直不肯见她，最后被迫见她一面，也只是推诿。
“娟姐终于醒悟了，知道张从玖靠不住，亲哥董强也不能信，就只有去找真正关心她的玉梅姐了。
“玉梅姐只知道她陪张从玖上过床，张从玖开车撞死人的事娟姐只跟我讲了，我让她继续保密。
“等你新官上任之后，麻烦帮娟姐解决一下工作调动的事吧。”
杨青山沉思一阵，问道：“你对董娟了解多少？”
李伟想了想，答道：
“娟姐32岁，92年毕业于蜀川师院中文系，先教了六年书，然后转了行政岗位，2001年9月份开始在实验小学当副校长。
“娟姐还是有脑子的，她老公在区教育局干到了副局，跟董强一样好色无度，做人做事也没什么底线。
“娟姐只领了她老公的工资和奖金，对其他钱财从不过问，更不想知道，她说这不是她清高，只是为了某一天不被牵连。
“参加工作这么些年，她从来没收过不该收的钱财礼物，这一点我相信她，玉梅姐也证实了。”
“另外，娟姐也是一个愿意做点实事，想做实事的人……”
杨青山又思考一阵，答道：
“继续观察吧，如果真是可用之人，不一定还要留在教育系统，可以到市府办锻炼两年看看。
“将来如果还是想在教育部门工作，可以再让她去市局。”
李伟想了想，又微笑道：
“这样安排可能是最好的，放心吧，娟姐毕竟是十一年前的本科毕业生，能力不会差。
“她能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也能紧紧抓住机会努力成长起来。”
“只是刚刚上过床，你就对她这么有信心？”杨青山打趣道。
“我不止是对她有信心，我首先对自己有信心。”李伟笑呵呵道。
两人就这样聊了一阵，杨青山感觉还不错，这个臭小子至少愿意跟他聊天了。
李伟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杨青山倒是不以为意，就像安莉讲的那样，李伟现在年轻，多经历几个女人不是坏事。
李伟才22岁，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科员，生了一副好皮囊自然招女人喜欢，加上有钱就更招女人喜欢了。
再过十年，李伟32岁了，可能已经是正科甚至副处，手里有了权力之后，被女人追逐可能就会藏着一个个深坑。
杨青山深知没有男人不好色，区别在于有没有机会和敢不敢罢了，像他自己，多年来一直如履薄冰，依然经历了三个女人。
杨青山年轻时遇到了陈秀兰，在那个特殊年代偷偷搞对象，风险很大，陈秀兰漂亮温柔又善解人意，杨青山在挣扎之中还是坠入了情网。
23岁的杨青山还从没碰过女人，几番山盟海誓之后擦枪走火，再也无法自拔。
杨青山又不甘心一辈子生活在农村，他想上大学，想帮父亲摘掉右派帽子，想要手握权力掌控自己的命运。
当年上大学之前，因为跟吴海平达成的一次交易，杨青山在一夜之间改变了命运，却又失去了陈秀兰……
想起这些事，杨青山眼角一湿，闭上眼睛喃喃轻语：“小伟，我对不住你妈妈，也对不住你，还好你的出现为时不晚……”
杨青山突然感觉很放松，迷糊之中又睡着了，被李伟唤醒之时，才发现已经到绵城了。
“小伟，送我去你干妈家里。”杨青山招呼道。
快到安莉的半山别墅时，杨青山突然问道：“小伟，你真的不想到市级机关或者县里上班吗？”
“我要是去市府办当秘书，能马上解决副科吗？”李伟反问道。
“你才22岁，急什么啊！”
杨青山忍不住笑了，又解释道：“你本科毕业，是一级科员，按照惯例工作满三年才能升副科，最快也要两年。”
李伟笑了笑，又接着道：
“那不就得了，乡镇是‘麻雀虽小，肝胆俱全’，我在乡镇经常跟村组干部和群众打交道，更有历练价值，也可以做一些实事。
“在乡镇工作要直面很多最基本的民生问题，有了职位空缺，能跟我抢的人反而不多。
“最重要的是，乡镇工作经历是最好的基层工作履历，然后从区县再到市里，这样的晋升之路可能是最好的。”
“你既然想好了怎么走这条路，那就努力吧。”杨青山道。
杨青山能理解李伟的想法，他当年也是从乡镇开始起步的，只不过不是他自己的主意，是吴海平故意安排的。
杨青山是80年代初期毕业的大专生，父亲曾经还是大学教授。
杨青山有学识也有能力，还有忍辱负重的心性，吴海平自然要压着他，不让杨青山从市级机关起步，不让他晋升太快。
对于李伟的前程，杨青山并不担心，有他暗中关照，李伟可以一路轻松的晋升到副处甚至正处。
到了正处级，就要看李伟自己的能力了，比如主管一区一县，没有本事是驾驭不了的。
还好李伟年少老成，比同年龄段的年轻人成熟多了，杨青山甚至感觉自己的秘书也比不上李伟。
安莉的别墅小院到了，李伟却没有进门，就在院门口停车了。
“你不进去吗？”杨青山问道。
“你和我干妈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李伟笑道。
杨青山笑了笑，正准备下车，又提醒道：“现在有三个女人围着你转了，你虽然年轻体壮，还是要懂得节制。”
李伟只是笑而不语，他现在已经够节制了，阴阳调和就像吃饭，他每天大概只吃了个五六分饱，一身精力依然充沛。
等杨青山下了车，李伟调转车头往花湾镇驶去。
徐丽的事，李伟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保姆张婶知道，张婶是个聪明人，知道必须烂在心里。
先是张玉梅，之后是徐丽和昨晚的董娟，李伟之所以来者不拒，并非是真的见色起意。
张玉梅是董强的老婆、董海波的亲妈，董娟是董强的亲妹妹，徐丽是王大远的老婆。
王大远、董强和董海波父子，都是李伟记忆中需要复仇的人，这样子他才能念头通达。
张玉梅已经离婚了，董娟和徐丽接下来也会离婚，这三个女人跟着他过上了富贵日子，王大远和董强父子自然会落寞不已。
王大远和董强将来可能会讨好他，董海波肯定不会，这小子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别墅小院，安莉开心的抱着杨青山亲一口：“青山，小伟呢？”
“他走啦，说是不想给我们当电灯泡。”杨青山笑呵呵道。
“臭小子，居然开长辈的玩笑”，安莉也乐了，又笑看着杨青山：“看你这样子，十拿九稳了吧？”
杨青山笑着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算是基本定下了。”
安莉展颜一笑，挽着杨青山走去茶室坐下来：“小伟这一次立大功了，你们父子俩单独相处了大半天，感觉怎么样啊？”
杨青山取根烟点上，回想一下，微笑道：“这个臭小子还不错，就是太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