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座眼珠一转,缓声说:
“内紧外松,先找人放火严华山,再以救火的名义,让警察和消防队包围严华寺所在的严华山,军情处行动队出动宪兵,直接出兵进抵寺庙。”
赵子武在心里骂处座真是个老狐狸。
一旁的宋志成喜上眉梢,马上高兴地说:
“处座,妙计啊,先找人放火,然后以救火的名义疏散严华寺的僧侣,谅日方也无话可说。”
处座点了点头,随口像是无心之问,随口问道:
“这位小同志就是你方才打电话提起,我们安插在警察厅里的那位特务警察大队长,赵子武吧。”
见处座竟然能叫起自己名字,赵子武立刻抬手敬礼:
“处座好。”
“在团队内是什么军衔?”
“报告处座,中尉。”
处座嗯了一声,随后道:
“你们赶快去,先把案子办完。”
两人匆匆离开办公室,此时赵子武丝毫不知道背后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正紧盯着他。
尽管已经出了门,宋志成仍然在表忠心:
“处座真是英明果断,日本人一定想不到这把火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赵子武无奈,只能装作非常认同这句话,点头道:
“的确如此,科长。”
不过,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骂宋志成真能扯淡,处座都听不到你在这捧臭脚,还在这一口一个处座英明神武。
神武啥子,处座虽然长相浓眉大眼,可眉眼间那气质阴气森森的,真令人毛骨悚然。
其实,自从自己有了军事情报处的这一层身份后,他也接受到一些特工方面的思想教育。
按照赵子武看来,军事情报处的特工完全是一种赘生于处座‘个人意志机器’上的毒瘤。
上周,行动科的陈恭鹏甚至还给赵子武发了一本书。
全名是《特务人员基本修养》。
这是每一名军统特工都要求掌握的,也是处座亲自总结整理的书,总结了处座在特务培训班的各种讲话,让赵子武他们好生学习。
赵子武自然是很聪明的,虽然没几天就对这本书做到了熟能生巧,甚至能全文复诵,但心里却不把这当事儿。
学习,学个屁啊。
什么狗屁《特务人员基本修养》,我还《演员的自我基本修养》呢?
想PUA我,做梦!
这倒不是赵子武素质不高,只是因为《特务人员基本修养》这本书内容实在是太单薄了,
完完全全是洗脑,整本书内容空洞,没有营养,重点只有两个。
第一是要绝对服从命令,要充当团队组织的‘耳目’,没有个人意志的自由。
第二是没有抉择的余地,长官要死要你们死就死,要你们活就活,是以绝对服作为特工自己的天职,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和身体完全贡献出去,这才是忠实的革命者。
总的来说,就是要完全服从。
对于这种超乎于法律与人伦的‘特工修养’,赵子武嗤之以鼻。
呵呵,想让我随时送死,我赵子武才不干呢,我还没玩够呢。
此时,因为有了处座的命令,行动科、宪兵那边都开始集合了。
由于这起案子是宋志成带领的情报科主导,陈恭鹏的行动科只是负责打配合的。
因此,宋志成要亲自去行动科协调这些事。
往行动科走的时候,宋志成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吩咐道:
“子武老弟,这次去严华山,你们特务警察大队出一中队再加一个中队即可,这次去抓主力还是以宪兵三团和行动队为主,你们就是和消防队一样,打着救火的名义充充门面,我让许克与你同去。”
说着,宋志成看了自己的跟班许克一眼,许克马上立正表态。
宋志成交代完了,自己就去行动科那边联络行动队和宪兵团。
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克听到自己被安排和警察一块出外勤,显得很兴奋。
他是个黑瘦黑瘦的年轻人,得到命令的他立刻跳进赵子武的吉普车里。
对于许克来说,暂时离开了宋志成,算是难得的放松,否则他要一直站的标杆溜直。
等车出了军事情报处的大门,许克特自来熟,凑上前去:
“赵大队长,放轻松,咱们这次行动只是协助宪兵和行动科,去严华山还有三十多里呢。”
赵子武不太懂这小子想说什么,扭头看了一眼他就问:
“你想说啥?”
“我说赵大队长,你饿不饿?”
赵子武心里说这不废话吗?
自己早就饿了,上午的时候去抓人,连审带问都折腾到下午了,也没吃到东西。
刚才又被宋志成拉回来见处座,连在老虎桥看守所的午饭也没赶上,折腾这么久他能不饿吗,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他刚才见处座的时候就在想,也不知道这姓宋的是吃了大力丸还是什么?光干活不饿。
想到这,赵子武就问:“怎么,你小子也没吃。”
许克揉着肚子,“对啊,早就前胸贴后背了,赵大队长,停车停车。”
许克让赵子武停车,然后拉他下了车,看着路边的鸭油饼摊道:
“赵大队长,买几张油饼吃吧,金陵本地的鸭油饼,很香,今天一直跟着科长干活,没吃上饭,饿。”
赵子武虽然不知道许克的军衔,但感觉两人应该差不多,不过一看许克就知道这是个穷苦人出身,一副肚子里缺油水的感觉。
两人到了油饼摊前,许克却在摊子前停步不前,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赵大队长,你去买吧,我身上没带钱。”
赵子武一听眼睛都瞪大了,这不有病吗?想吃油饼还没钱。
于是他压低嗓子说:
“我身上也没带钱。”
穿着便装的许克挤出笑容说:“赵大队长,你就别客气了,你不是穿警服了吗?警察还用自己拿钱吃东西?”
一听他这么说话,赵子武心里当时就不乐意了,可第一是他兜里也确实是没钱,第二是他也真饿了。
看来只能吃白食了。
于是,他直接走过去,正想着怎么措辞开口。
那小贩儿一看有穿警服的向他走来,立刻上前赔着笑:
“警官,来点什么?”
赵子武开口道:“打包几个油饼!下次来给你钱。”
卖油饼的小贩心里妈卖批,但是嘴上啥也不敢说,因为赵子武还顶着一身警服,腰间鼓鼓囊囊的别着手枪,他敢说一个不吗?
所以,心里骂了赵子武和许克十八辈祖宗,但是敢怒不敢言,嘴上甜得很:
“警官,您看您这不是寒碜我吗?您吃几个油饼算什么?您要是给钱,这不是打我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