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什么去了？”
夏永满眼疑惑，歪头看着急匆匆离开的老周：“怎么问了两句，慌慌张张的跑了。”
江生抿了抿嘴：“不管他，赵公子说，让我们脸皮厚一些，这个活儿虽然累，但是挣钱的好路子，也对我们的文章有帮助，今天必须要拜师。”
或许是营养跟不上，江生的个子小一些，跟苏蓉相差不多，站在马车旁，需要垫着脚趴在前室，才能够到车厢内。
他努力扯出里面的三斤牛肉，摇头叹道：“我们连拜师礼都买不起，林公子绝不会收下我们。”
“林公子应该不差这些肉，咱们带着诚意就好。”
“我很诚心，这些肉，是我后面两个月的饭钱买的。”
“那你后面两个月吃什么？”
夏永眉头一挑，无奈摇头：“算了，还是吃我的吧，反正都一样。”
江生闻言满眼疑惑：“里面那三斤肉不是你买的？”
“是啊。”
“那不是你的饭钱？”
“是啊。”
“那你不是也要饿肚子？跟你一起喝西北风吗？”
江生白了一眼他，把肉提在手里，赶着马车朝林凡家走。
两人一前一后，小声商量着后面两个月去哪儿混饭吃。
同时，也在打量着山村。
这里的穷困，是超过他们想象的。
不过。
再怎么不好。
好歹也是有两块良田，比他们衣食难保好的多。
“这就是林公子的家？”
夏永拧眉打量面前的木门，伸手轻轻抚摸：“都包浆了，得有十几二十年了。”
“你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敲门啊。”
江生催促两句，见夏永不吭声，自顾自的叩响院门。
咚咚咚。
清脆响声传入院内。
林凡停下手中的刻刀，疑惑看向门口。
苏烟与苏蓉正专心雕刻，头也不抬。
苏柔歪头看向门口：“我去开门！”
她没有苏烟和苏蓉的耐心，对雕刻并不感兴趣，陪着林凡坐在这里，也不过是在看林凡写的故事。
在武馆的日子，她偷学认了不少字。
但仅限于能看懂胡撸娃的故事。
像是文字佶屈聱牙的孙猴子，她一句话得看上半天，七个字认不出六个字。
吱呀。
门打开。
“见过师娘。”
江生与夏永恭敬行礼。
“谁的娘？”
苏柔拧眉，认真端详夏永与江生。
片刻，她想起这两人，连忙朝院里招手：“相公！赵公子给你找的那俩徒弟过来了，您快来看看，他俩还带了肉！”
江生与夏永相视一眼，尴尬的笑着，同时右手后负，把肉藏在身后。
读书人若是没钱，会拿文章来拜师。
若是有钱，得准备拜师礼。
他们俩不是没才学，而是不敢在林凡面前班门弄斧。
两人听过林凡的孙猴子，其内夹杂的各类古典信手拈来，想来才学不会差。
因此，两人觉得很羞愧。
可这个动作，被苏柔看到了。
苏柔皱着秀眉，又喊道：“相公你快出来，他俩舍不得给，又收回去了！”
“不是，我们不是舍不得给。”
夏永连忙摆手，解释道：“这就是我们买来送给师傅的。”
“只是，我们只能买得起这些，这些又上不得台面。”
江生吞吞吐吐，脸憋的通红。
“小柔，让他们进来。”
好在，林凡的声音传来，缓解了尴尬的局面。
两人跟着苏柔进院。
院中杂物多，但归置整齐。
林凡几人坐在角落，分工明确。
苏烟与苏蓉雕刻，林凡在画图纸。
“你们先进屋吧。”
林凡叫停苏烟与苏蓉，又说道：“苏烟，一会儿帮我泡两杯茶。”
“好。”
苏烟嫣然一笑，在木偶上做好标记，拉着苏蓉离开。
苏柔见用不上自己，也颠颠儿的跟着三姐四姐一起进屋。
“徒儿夏永，拜见师父。”
“徒儿江生，拜见师父。”
“敢跪下，立马滚出去。”
两人刚弯腰，耳边响起林凡的呵斥。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们师父，你们不必拜我为师！”
林凡叹了口气，指了指两人手中的肉：“赵永安给你们出的主意？我说过了，我会认真教你们，这是我跟赵永安的交易，与你们无关，你们不用这样。”
“可是，授人一字便为师，我们要学的是师父吃饭的本事，怎么能不拜师？”
夏永眉头紧锁，把牛肉举到面前：“我知道师父不差这些，但这些是徒儿的心意，还请师父收下！”
“嗯。”
江生点头，也举起肉。
“我知道师父和善，也为我们着想，但一码归一码，若是师父不肯收下我们，我们也没有脸学习说书，更没有资格以后在外说书挣钱。”
“嗯。”
夏永神情凝重，江生呆呆点头。
“师父可以不认我们，但我们眼中得有师父！”
“嗯！”
夏永把肉举着，寻找地方摆放，江生仍是跟在他身后点头。
林凡翻了个白眼。
江生怎么跟张飞的‘俺也是’一样。
啥也不说，就知道跟着夏永一头。
“别找了！”
林凡翻了个白眼，朝着主屋喊道：“苏蓉，把肉放到厨房去！苏烟，出来的时候拿点儿铜板！苏柔，给他俩找个凳子。”
一句话，吩咐三个人干活儿。
林凡也没闲着，起身在桌上翻找写好的故事，慢悠悠的说道：“其实就是个讲故事，我跟真正说书的先生相差很多，我之所以能赚到钱，是因为说的新奇，这些故事是我写好的，你们先看一遍，不求原封不动的背下来，你们得知道剧情是什么……”
他边找边说，夏永与江生竖着耳朵听着，生怕遗漏了哪句话。
屋内。
苏蓉搭着凳子，垫脚在房梁上摸索。
“我记得我有铜板藏在这儿的。”
她小声嘀咕。
苏烟端着茶盘催促：“快一些，一会儿相公该着急了。”
“怎么快啊，咱们没有铜板，只有散碎银子，我不能给他们这么多钱！”
苏蓉不情不愿的继续摸索，索性翻身爬上去。
小丫头趴在房梁上往前摸索。
哗啦。
脑袋顶到两片瓦。
“嘶。”
未等她叫疼，两道黑影掉下去，正落在苏烟的面前。
“哈！”
苏烟定睛一看，吓得一声惊呼。
掉落下来的，是两把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