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
葛老伯一脸茫然，攥着一小块碎银子，回头看向刘洪。
刘洪没回答，反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找他帮忙？”
“不是，我找他借了钱，我来还钱的。”
葛老伯张开手，露出银子，解释道：“小凡平时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冲我发脾气，不是对着您。”
“啊……这个没事，你就喊你是来还钱的就好。”
刘洪尴尬的笑了笑。
不是他去找的葛老伯，而是他刚被赶出来，正巧遇上葛老伯来还钱。
当然。
他是肯定不能承认自己被林凡呵斥的。
葛老伯抬手打算敲门，想了想，又放下手：“小凡可能有心事，我还是不打扰了，官爷，您进去吗？我帮您敲门？”
“不不不，我是来探探地方，我不进去。”
刘洪连连摇头，转过头，他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余寡妇余霜！
后者也看到了他在。
两人眼神相撞，余霜明显慌了，后退两步，险些跌坐在地。
“别怕，我不是来催你的，下个月才算最后时间，你妹妹不着急！”
刘洪笑着解释一句，忽然想到林凡对余霜的态度，忙侧开身子说道：“你来找林凡的吧，他在家！”
余霜傻站在不远处，动也不敢动。
她来，是想求林凡帮忙想个办法，怎么才能劝妹妹嫁人，或是保住妹妹，度过这一次检查。
可她没想过，刘都头就在林凡家门外。
撞上了，该如何解释？
在此之前，刘都头衙门可是派人去她家催过几次了。
“我，我……”
余霜结结巴巴，不敢说话。
葛老伯还是有眼见的，瞥了眼刘洪，当即说道：“小人不打扰了，小人先走了。”
他一溜烟离开。
刘洪还站在门口，朝余霜招手。
余霜战战兢兢，眼中全是惶恐。
家里吃不饱穿不暖，如今又欠小凡八百多文，要是妹妹这个月嫁不出去，又得增添十两的税款，那还怎么活？
眼望余霜半晌不过来，刘洪只能朝她走去。
“官爷，我，我马上就会给小舒找到好人家！”
没等他说话，余霜就要往下跪。
刘洪摆手，笑道：“不必这样！”
他围着余霜转圈，绕了两三圈，问道：“我听说，林凡跟你关系很好啊。”
“不，不是，我只是欠他钱。”
余霜低垂着头，生怕因为自己，牵连到林凡。
“那更好，你妹妹再不嫁，那多的人头税可不是小数目，林凡如今挣了钱，你又欠他钱……”
刘洪拉长了尾音，装模作样的在卷宗上写写画画，忽的话锋一转：“林凡可是难得的好男人，你看他把苏家姐妹宠的，全没了规矩，要是能嫁个这样的人，那可是很好的去处啊！”
“什么？”
余霜抬起头，神情诧异。
刘洪眉头一皱：“余霜，这些年，你在衙门欠的人头税可是有百八十两了，你没人敢要，你可不能让你妹妹陪着你啊！你妹妹年纪小，你要照顾她，衙门才没将你流放，如今你妹妹可是到了交税的年纪啊！”
“多的话，我也不用说，林凡对你的好，我都听钱有说过了！这是好事儿，他应该会借你十两银子，保住你妹妹。”
说完这些，刘洪合上卷宗，补充道：“你……没人敢碰，你妹妹可不一样。”
他大步流星离去。
余霜还低垂着头，几滴泪水，从鼻尖滑落，砸在地上。
刘洪所说的，她怎么不清楚？
可妹妹根本不听话，她又能如何是好？
……
院内。
林凡一家，收拾了半个时辰，总算干净了。
“可惜的是那些瓦，全糟蹋了！”
苏烟昂头看着房顶，眼中都是心疼。
林凡笑道：“林江家会赔的。”
“赔？呸！”
苏蓉哼了一声，抬手指着隔壁：“他们家连饭都吃不起，拿什么赔？有点儿钱全吃嘴里了！一家人都不持家！”
闻听此言，苏柔拧着秀眉：“四姐，我怎么感觉你是在说我们？”
苏蓉一愣，想着日常的伙食不是肉就是鱼，不禁小脸一红，干咳道：“咱，咱是相公能挣钱，他们呢？”
苏烟用玉指点了下她的额头：“难得听你夸相公，多哄哄相公，大鱼大肉你吃不完的。”
“嘁，我稀罕！？”
苏蓉翻个白眼，迈着大步往主屋走：“懒得听你说，你天天护着相公，我去收拾主屋了。”
苏柔见状也跟上去：“我也去，四姐！”
咚咚咚。
“小凡，开开门。”
这时，门外传来余霜的声音。
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哭过。
林凡皱了皱眉，看向苏烟。
后者嫣然一笑：“相公娶了霜姐，我们都会开心的！我去收拾里屋，相公快去开门。”
“什么话，我有你们了。”
林凡捏了下她的琼鼻，慢悠悠的走向院门。
搬开院门，余霜站在门口，俏脸上挂着微笑，手中提着一筐切好的木头。
“小凡，我给你送了点儿木头来。”
“好，进来坐。”
林凡侧开身，目光在余霜的脸上打量。
红肿的双眼，还有沙哑的嗓音。
这明显是大哭了一场。
两人刚坐下，林凡便忍不住询问：“霜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余霜摇头：“没有，没人敢欺负我，他们怕。”
“霜姐，你好像有心事。”
林凡眯起双眸，见余霜双手交织在一起，又捏又揉，幡然醒悟。
霜姐的妹妹还没嫁人。
刘洪肯定是逼她了。
“是因为小舒的事情？”
林凡试探的问了一句，见余霜手猛地捏紧，他笑了笑：“没事，十两银子而已，我帮霜姐给了就好，林江拆了我家，要赔我五十两呢！我还用不上这么多钱，霜姐先拿去用就好。”
一听这话，余霜面色一滞。
林凡说的随意，可这是十两银子啊！
这怎么的还的上。
我有什么能给他的？
“不行。”
随即，余霜浑身一颤，慌忙摇头：“十两银子不行！我怎么能要这些？我只是想找小凡，帮我找个活儿干，或者帮小舒找个活儿干！这十两银子坚决不能要。”
“那还不简单，来跟我一起做雕刻！我先预付十两银子的工钱，这不也一样？”
林凡哈哈大笑，满不在乎的说着。
对余霜，别说十两，就算是一百两，他也会帮着解决。
从小到大，在地狱一样的林家村，只有余霜会带给他一些温暖。
就凭这一点，值！
扑通。
余霜忽然跪下。
林凡忙伸手搀扶：“霜姐，你这是干什么！我受不起啊。”
余霜抹着泪，哽咽道：“小凡，从今以后，只要你有用得上霜姐的地方，无论什么，霜姐都回答你，霜姐一辈子都不会拒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