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红霞翻涌。
苏曌拱手抱拳，对四名赶来相救的镖人无比恭敬。
言谈中，她拿出谢银。
四名镖人潦草推辞，收下谢银，与之闲聊。
院门口。
林凡、苏烟姐妹仨、刘洪，以及一众衙役，整整齐齐蹲着。
“你们家，竟然会有人会这手？”
眼望苏曌腰间长剑，刘洪用手肘拐了一下林凡。
林凡瞪眼摇头，嗓子仍沙哑：“我哪儿知道，咳。”
“这是剩下的钱，来的路上我遇到赵公子了，他说交给你处理。”
刘洪掏出一叠银票，细细清点了一下，舔舔嘴唇：“一分不少，应该……三万八千二百两，零头是给衙役们打赏了，还有给乡勇买的金疮药，有几个家伙掉山沟里了，别的，就没有花销了。”
“送回去吧，把这些钱均分。”
“有的捐的多，有的捐的少，怎么分？”
闻听此言，林凡皱了皱眉头，稍加思索后说道：“那就拿出来捐了，捐个私塾，允许穷人家的孩子去读书，全都免费，这些钱足够维持好几年的开销，由你们官府来管理这些钱，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对了，建设的时候记得将捐过钱的家族，全都刻在院墙上，就说这个私塾是他们捐的，不要刻我的名字。”
林凡说着，刘洪听着，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点动。
而今，林凡跟赵公子的话，可都是掷地有声的。
林发也没说这是建议，刘洪也没当做是建议。
“成，我回去跟洪大人说，改天来跟你说。”
听罢，刘洪起身拍拍屁股，带衙役离开。
路过苏曌与四位镖人，他特地绕开一段路。
至于多娶的事儿……
忍忍吧，等林凡将她大娘子彻底驯服再说。
不是不敢！
只是不敢而已。
……
“好，今天要庆祝的事有三件！”
“一，许家为了自救，散尽家产！二，万藏书坊彻底没救，孤本全都上交到朝廷手中，我还抄录了一份！三，沈从武和孙旸，送往京城受审，难逃一死！”
“林凡，这可都是你的功劳，我来敬你一杯。”
是夜，赵家摆宴，没请别人，只有林凡一家人。
赵永安举着酒杯，慷慨激昂地说着感谢地话。
可怪异的气氛，令他几次陷入尴尬的局面。
话说完，林凡指指嗓子，沙哑着说：“喝不了，嗓子疼。”
苏曌面如寒霜，看看林凡，又看看自己的三个妹妹。
唯独看都不看赵永安一眼。
苏烟姐妹仨，低垂着脑袋不敢动。
“咳咳，那什么！大夫人，要不您代……”
赵永安也是没了办法，将杯子伸到苏曌面前。
话没说完，苏曌拿过杯子一饮而尽，而后继续盯着自己的三个妹妹。
关键是她的目光，带着职业病，没有感情的打量，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看的人心里发毛。
人家一家的事，赵永安也不好多说话。
一杯酒下肚，他也只能沉闷的坐着干瞪眼。
“吃饱了吗？”
忽然，苏曌问了一句。
“嗯？”
苏烟三人齐齐抬头，但见大姐面无表情，又整齐回答：“吃饱了。”
“那就回家。”
苏曌牵起苏烟的手，起身就走。
苏烟赶忙拉着苏蓉，苏蓉又抓着苏柔的手。
苏柔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桌上的烧鸡，含在嘴里，腾出手抓着林凡的衣袖。
后者赶忙提醒：“油！快松手。”
“不是，你们这不是还没吃！？”
赵永安见状忙起身，可看到苏曌离去的脚步如此坚定，只好喊道：“赵嵩，快准备马车。”
林凡也只能苦着脸回应：“改天再来，下次我送稿子的时候再来。”
“唉……只怕林凡这一次，要受苦了啊！”
赵永安感慨一声，悠悠迈步，准备回书房。
离开赵府。
一家五口登上马车。
车厢外，马蹄声阵阵。
车厢内，气氛格外压抑。
说是一家人，林凡跟苏曌，可以说是单纯认识。
成亲之前没见过面儿，成亲之后没两天就把苏曌赶走。
性情如何，喜好如何，一概不知。
沉默。
令人心燥的沉默。
苏烟眼角撇了眼苏曌，又偷瞄一眼相公。
两人正在对视，谁也不说话。
“看。”
苏烟拧起秀眉，忽然看到窗外的一座山，用腿撞了一下苏柔。
后者正垂着脑袋打瞌睡，被撞了一下猛地惊醒，忙看向窗外。
“看，那个山！我就说像屁股，真的很像！”
瞧见当初看到过的那座山，她立马坐直了身子，趴到窗前，拽着苏曌的衣袖：“大姐你快看！那像不像屁股……大姐，你怎么了？”
话说完，她见苏曌眉头紧锁，面露疑惑。
苏烟皱着眉斥责：“说这么多做什么？坐下。”
“啊？”
苏柔一脸懵，抬手指着苏烟：“三姐，这不是你让我看……”
“什么这那的，坐下！”
没等她说完，苏烟揪起她的小脸，将她拉坐下来。
果然。
苏曌还是最在意这些。
听到这些屁股之类的话，她脸色格外阴沉。
“三妹，五妹哪里学的这些？林凡教的？”
“我没有，不是我，我哪里会教这些？”
林凡疯狂摇头。
苏烟抿了抿嘴，满带歉意：“大姐，五妹生性如此，小时候因为这些挨了不少打，您也不是不知道，没人教过她。”
“可不是。”
苏蓉跟着补一句。
啪。
一句话，苏曌与苏烟同时拍了下她的后脑。
苏蓉脑袋猛啄一下，立马鼓起嘴：“为什么我一说话就挨打？我不说了！”
“四姐，大姐就偏爱三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不是训我就是捶你，嘁，咱们往这边坐。”
说着话，她拉着苏蓉挤在林凡身旁。
这一幕，倒让苏曌放松下来。
至少，这可以证明林凡对她们挺好。
“大姐，您别再恼火，浪子回头金不换，相公真的变了。”
这时，苏烟察觉到大姐的目光，轻柔地说着。
同时，她看向林凡，示意林凡表个态。
林凡赶忙坐直身子，笑着说道：“以前做的错我都认，我都改了，只要能被原谅，我做什么都行！”
“是啊，相公还教我们认字，还教我们好多东西呢。”
苏烟点着头，挽着苏曌的衣袖，抿嘴作撒娇状。
“这点我可以证明！”
苏蓉闻言拍着胸口，笑呵呵的说着：“相公教我认字，教五妹雕刻，教三姐喝酒打架！”
“喝酒打架？”
苏曌一愣，抓住苏蓉手腕，眼神立马冰冷。
苏蓉神色一滞，咽了下口水，在苏曌的凝视下，小声说道：“也，也没经常打，就那两天晚上……打，打的挺厉害，三姐，三姐第二天都走不了，路。”
林凡与苏烟登时浑身僵直，相视一眼，脸上泛红。
气氛变得怪异。
苏柔并没察觉，乐呵呵的补刀：“对，这我能证明，我听村里的婶子说，三姐喊了一晚上的不来了，就是相公！非强迫三姐，喊什么再来再来……”
“怎么了？我，我说错什么了？”
话说一半，四道目光凝聚在她身上，她看看林凡，又看看三姐，最后看向大姐，心里有点儿发慌：“可能，我记错了，是相公喊着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