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寒风凛凛。
江生与夏永紧了紧身上的单薄衣衫。
此刻辰时未过，山里冷的厉害。
小风儿一吹，这叫一个凉爽。
“这……嘚嘚嘚～”
夏永一张嘴，牙齿都在打颤。
好一会儿，他缓过来，咬牙道：“不行，咱俩跑吧，跑起来暖和一些。”
“你，你先跑吧，我跑不动。”
江生摇摇头，双手紧抱自己肩头。
身着厚实大氅的马夫撇了眼两人，皱眉道：“你俩要是冷，去前室带着不也行。”
马夫倒是可以坐在马车前室，只是这山中路难走，他得牵着才放心。
“不，不用了。”
夏永尴尬回应。
这俩人前段时间代替林凡在赵永安手下说书，好不容易攒了点儿钱去参加论学，结果全赔给别人了，哪儿还有钱雇马车？
所以，两人思量一夜，把衣服当了换钱，雇来马车。
可是师父并不领情，不让两人上马车。
这是百般无奈，两人只能跟在马夫一起走。
不得不说，一分钱一分货。
这个马车车厢不算大，但密封的不错，帷裳厚实挡风，车厢内倒也算暖和。
林凡苦着脸，嘴里小声嘀咕着今天要说的故事。
这一去，最少说上个七八段。
“这里瞧不见屁股山了。”
苏柔撩开侧帘，看着山外景色，鼓鼓嘴：“每次都能看到，这次看不到，还有点儿不习惯。”
“嘘，别打扰相公。”
苏烟轻轻拉住她，放下侧帘。
苏蓉扁着嘴，嘴角微微抽搐，不时的倒吸凉气。
“还疼吗？”
苏烟搂住她，柔声询问。
苏蓉摇摇头：“不疼，就是每次一抖，感觉怪怪的，酸酸麻麻的。”
“苦了你们。”
苏烟牵起两人的手。
“大姐给我俩煮的好，可惜今晚不方便煮。”
苏蓉挤出笑容，想拍拍胸脯，肩膀酸疼，也就放弃。
“等到二姐回来，大家一起煮一煮，那才好呢！”
苏柔跟着傻笑，话一说出口，她也一愣。
苏烟赶忙捏起她的嘴，拧眉瞪眼。
气氛，瞬间变得怪异。
三人同时看向林凡，又看看大姐。
林凡还在想着说书的事，被这么一打岔，也记起来了一些。
他皱皱眉，拍拍苏曌的膝盖：“你不说你知道二姐在哪儿吗？”
苏曌闻言撇了眼他，没理会。
可她转过头，这才发现三个妹妹都在盯着自己。
她们的眼神都在询问‘二姐去哪儿了？’。
林凡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又说道：“当初不懂事，前脚让你走，后脚也让二姐走了，如今家里情况好了，也该接她回来了。”
“她不用你来操心，你还不配。”
苏曌面无表情，似乎一提到二姐，她就很不开心。
尤其是每次林凡提起往事的时候，她都不愿意再聊。
这一说，林凡倒是起了满心的疑惑。
我现在不配？
这算是什么回答。
难道是我身份地位不配？
难道她当了什么大官？
这世道，倒是有女人当官，可那都是王侯之后，寒门之中少有啊。
诶！？
有点儿不对劲。
老郎中说，苏曌第一次濒死是被别人带去的，二姐跟她在一起，为什么没跟过去？
这不合理啊。
林凡越是分析，思路越是杂乱。
忽的，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大姐都干杀人的勾当，那二姐……
别不是什么在逃通缉犯！？
“苏曌，二姐别不是……”
“大姐，做镖人是不是很危险？”
林凡正要询问，苏烟却抢先一步提问。
话说完，苏烟还特地看了眼林凡，眼神中似乎是在让林凡不要追问。
苏曌闻声皱眉，不假思索道：“很危险，也很赚钱。”
“是不是真的要打打杀杀？”
一见大姐松口，苏柔来了兴致，瞪大双眼期待的盯着大姐。
苏蓉也梗着脖子，痴痴问道：“是不是跟相公说的书一样？你们也能飞檐走壁？我那天晚上听你和相公打的那么热闹，是不是真的可以飞起来？”
“飞起来？”
听着两个妹妹傻乎乎的问题，苏曌终于破颜一笑，摇头道：“人怎么飞得起来？只是借力跳了一下，这也要看天资的。”
“大姐笑了！快问快问，多问点儿！”
“那是不是跟相公说的那样，万军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那种多少人都挡不住的镖人！”
“大姐，那镖人吃什么？我听相公说，苦力活的人都吃肉，你们吃吗？吃的多吗？我看你那天吃的好多。”
“镖人除了护送镖物，还干什么？平常是不是帮朝廷抓捕犯人？”
苏柔与苏蓉叽叽喳喳的询问，苏曌眼中也有了罕见的柔和。
半晌，她伸手拉住两个妹妹的手，笑道：“镖人不好玩，镖人是要赔命的买卖，多少人都是冲着钱去的，可多数人都是撑不过多久，至于你们说的什么片叶什么，不会发生的。”
“镖人也是人，能打是好事，可镖人终究不是那些大将军，我们只需要保护镖物，必要的时候，可以舍弃整个商队，只带着镖物离开。”
“平常的时候，没有事情做，大家也都是相互比试武艺，抓捕犯人的活儿也有，不过得去衙门，等到衙门出资，我们才会去，但是这个活儿一般没人做，是出力不讨好的。”
苏曌一一作答，对自己的事情提都不提。
听来听去，林凡忽然问道：“你一个小丫头，谁敢带你入门？你怎么混进去的？即便你是散人，那也要展露一下武艺才对啊。”
闻听此言，苏曌抬眼看向林凡，脸上还有微笑，但眼神已经满是阴冷：“我怎么去的，你不清楚吗？当时的你，若是跟现在一样，我需要去吗？你欠衙门三十两，你没钱，刘洪自然会找我，我只是在茶楼做工的女人，我去哪里弄钱？”
说着说着，苏曌微微皱眉，忽然深吸一口气，嘴角依旧上扬：“也罢，一切都过去了，我还活着，你替我暂时断了那条路，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话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一下，挪动身子贴近林凡，凑到林凡耳边，很小声的说道：“我不说，我不提，甚至可以尽妻子的责任，可你不能认为我真的忘了那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