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林凡手中的杯子，不自觉的滑落。
苏曌也停下了擦拭长剑，屋内的余霜从门内朝外探头，误以为苏烟在读书。
苏蓉和苏柔仍在开心的玩乐，没察觉到屋檐下的异况。
“这……”
林凡尝试着张了张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些话。
他只知道苏烟没事儿的时候都在看书，却不知道苏烟到底读了多少书，看了多少书，反正买回来的书总是被翻破的，而她的那点儿私房钱，也全都用来买书了。
好家伙。
她背着我到底会多少？
怎么还莫名其妙的……出口成章了？
“你，你，你这话，谁教的？”
半晌，他憋出了一句问话。
苏烟抿嘴轻笑，自认为没说什么错话：“没人教，只是想到了这些，我知道相公不想去接触那些，就因为担心我们，我想说的是，相公不要因为我们放弃什么，那只会让我们感到心寒，感到我们拖累了相公。”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突然之间说话越来越……”
话刚说到一半，林凡自己都愣了一下。
回头想想，苏烟说话的方式好像一直在慢慢改变，从之前的大白话，到后来引经据典，到现在出口成章，恐怕再往后就是返璞归真，言简意赅了吧。
苏曌满眼惊奇：“三妹，你什么时候读过这么多书？你不是天天都跟我们在一起吗？”
“闲暇无事的时候翻了翻，只是翻了翻，还不能跟相公比。”
“不不不，你别抬举我！”
林凡摇晃着脑袋，满心杂乱的心绪被她这一番话给冲散，什么不安、烦躁，全都变成了震惊。
“苏烟确实天天都在看书，只是每次你们进门的时候，她都把书放在枕头下了。”
这时，余霜在一旁补充一句。
说完话，她看了眼林凡，笑着拿出做好的衣服：“我给你们每人都做了一件衣服，你们一会儿试一试，我晚上要去一趟城里，就不让你们跟着了。”
她拿出其中一件，放在离她最近的苏曌身上比画，笑着说道：“真的很合身，我还给我妹妹做了一件，等我妹妹回来，你们帮我交给她。”
“你打住！你别说了，你这活儿有人做过，你没这个必要重复。”
话音刚落，林凡就摆了摆手，顺带瞥了一眼苏烟，后者小脸一红，回想起那天月光下的惩罚。
林凡扁扁嘴：“霜姐，你没必要想这么多，就算你真的去了衙门，你也解释不清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安安心心的待在家里就好，造纸厂到现在还没停，就说明他只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而已。”
一句话点破余霜的内心想法，余霜脸上的笑容凝固，随即，她的情绪变得低迷，抿着嘴回应：“我知道，可我不想拖累你。”
“什么你拖累我？是我拖累你，你不怪我就已经很好了。”
林凡淡然一笑，缓缓起身，笑着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从图纸拿出来的时候，我就注定了是这个情况，只是我一直不想面对罢了，现在看来……没办法喽。”
说完，他慢悠悠的转身，走向被当作书房的屋子。
那间屋子还是空的，目前没有摆放任何东西。
“苏曌，跟我来。”
没走几步，他又回头冲苏曌招招手。
后者满心疑惑，起身跟上。
来在小屋。
苏曌并不像以前那样张嘴就问，而是安静的坐在林凡对面。
这几天，林凡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好不容易好了一些，她也不想再让林凡难受。
“宁静上一次跟你说的什么？什么剿匪的活儿？是只有镖人才能够做吗？”
“你做梦，我不可能让你去。”
林凡的话刚说出口，后者果断的拒绝了他。
对此，林凡只是笑了笑，解释道：“如今天下乱道，礼乐崩坏，乾武皇帝雄才大略，如今却要高长恭现身，这说明那几年的沙场征战，也让他身受重伤，而宁王朱伯苏那边虎视眈眈，东辽又来和亲，西金再度出兵边关，除了高长恭之外，其他的信息人尽皆知，组合起来，可不就是‘天下将乱’四个大字？”
“衙门不能去节度使手中调兵剿匪，衙役又不可能卖命，找了镖人这种卖命的去剿匪，只给钱，不给人，这不是明摆着朝堂之中除了钱银，什么都没了吗？”
“这两年的苛政，为朝廷带来的除了金钱的利益，没有别的好处！或许皇帝还有别的想法，只是还未实施，可天下已经是这样，手中有人与手中无人相比，至少有了一份自保之力，赵永安远在京城，五大家族只因李又玠的一句话就低头，说明我不可能依附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这一条路，我只有自挂东南枝。”
“当然，我是不想死的，你呢？”
林凡一口气说了半天，从怀中掏出了地图，地图上标注了他所知道的所有消息：“这世道比我想象的艰难，步步为营，或许只能碰到门槛。”
“不要带上我妹妹。”
苏曌根本不看地图，直勾勾的盯着林凡，一字一句的说着。
林凡闻言轻笑：“你可以做梦，但你不要带上她们做梦，她们还是很现实的，你一个人撑不起这个家。”
说到这里，林凡举手示意她先闭嘴，补充道：“我单独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本身就是镖人，比我做事方便，你也有这些朋友，我想让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与我共事，我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这个时代不会有的好东西。”
咚咚咚。
未等苏曌回话，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相公，江生和夏永被抓了！有人在茶楼骂你，夏永跟人动手了，几人都被抓入大牢，他俩无父无母，只有你这个师父，刘洪在门口，等着您一起去衙门！”
紧跟着，苏烟焦急的声音传进来。
闻听此言，林凡眉头一皱，没有急于起身，而是拍了拍苏曌的手：“瞧见了吗？下马威来了，李又玠是想彻底将我收服，只可惜你相公我啊，上辈子没当社畜，这辈子也不会做牛马，烟儿、小蓉、小柔，远比你想象的坚强！”
“她们仨，加上你和二姐，有你们在我身后，只要我踏出这个门，我永远不会输。”
林凡伸展了一下身子，迈步走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