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乡勇，六名镖人，这阵仗，是去剿匪的吗？”
李又玠翻阅名单，面沉似水，将名册丢到书案上，冷声道：“山贼本有一十八处，自官府招募镖人剿匪之后，只剩下七处，剩下的都是些零散的山贼，这七处最弱的一处山寨有喽啰兵一百人，最多的也才四百人，你们让林凡领二百乡勇，何不如直接请节度使调兵？”
“乡勇减到五十人，镖人让他自己出钱雇佣，他愿意的话，全城的镖人都由他带领都可以，但所有的人数加起来不能超过一百人。”
“删减之后，把名单给他送过去，让他决定好了来见我，已经两天了！再不进山，等着山贼把那些钱银花完吗？”
钱有两人听着李又玠的训斥，不断点动脑袋，不敢有半点儿反驳。
随即，两人一同回到兵房，叫来了几名衙役忙活起来。
整整一天，两人脚不沾地。
一人跑去秦铁柱那里催促着兵器，另一人则是将筛选过后的乡勇简单的训练训练。
这些活儿原本是不需要他们做的，但李又玠强令的要求，他们也没办法拒绝。
至此，临江城的多数人都知道林凡要再次上山剿匪。
上一次，大家都知道没去成，这一次，大家可都是眼睁睁的看着呢。
人家林凡的造纸厂被劫了，难道林凡还能不去？
换成别人，钱被抢了也会着急啊。
可临江城的人忙得焦头烂额，真正的主事人却还在家中悠哉悠哉的画图纸。
苏烟一如往日，双手托着下巴，端详林凡的每一个动作，眼波似水，流露出的浓浓爱意，让旁边的苏柔皱起琼鼻，龇牙咧嘴的做出各种奇怪表情。
“站好！”
院子角落，苏蓉还是扎着马步，苏曌围着她转圈，时不时的会朝她腿上勾一脚，看她是不是真的用力了。
一家人各做各的，余霜也是手里的针线活儿不停，但停顿的时候，她总是会看着林凡发愣。
“这就是最后一张补全了，等这一张交上去，一切就算是解决了。”
不多时，林凡放下笔，将纸张上的墨水吹干，长叹一口气。
苏柔探头凑过来看，望着图纸上的线条，拧眉道：“这都是画的什么啊，看起来奇怪的很。”
“画的好东西。”
林凡笑了笑，将图纸折好放回胸前，转头叮嘱苏烟：“衙门今天会把乡勇都带来，我也要着手开始准备进山，你们要记好了，对外宣称就是你们回去探亲了，这事儿最多两三天就会结束的。”
苏烟闻声点头，掩饰不住眼里的担忧，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衙门要是找你要人怎么办？”
这时，苏曌走过来询问。
林凡笑道：“事情还没到撕破脸的程度，他不会强硬的找我要人的。”
“宁静她们呢？你找了十几个镖人，怎么不通知他们？”
“通知过了，他们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
“你怎么通知的？”
一听这话，苏曌眉头紧锁，疑惑的看向四周。
这几天林凡几乎没出门，周围也没有见过什么信鸽，他怎么通知的？
林凡咧嘴一笑：“当然是让葛老伯帮我跑腿的，你忘了小牙接我们去吃饭吗？”
经他这么一说，苏曌倒是想起来了。
昨天林凡被一拳撂倒之后，小牙就来请他们去吃饭，由于小牙一家跟林凡一家的关系很微妙，大家吃过饭之后没多留，这期间林凡确实是跟葛老伯单独相处过。
“葛老伯还是个很靠谱的人，而且也不会有人关注他。”
“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吗？”
林凡正说着，苏曌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话音落下，林凡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不亚于苏烟所展露出来的担忧。
林凡干笑一声，别过头去，却正好迎上了苏烟的眼眸。
四目相对，林凡又低下头。
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
纵使谋划的再好，但人都是活的，谁能说得准一切？
“你们该收拾东西了，这是你们第一次离开我，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可都要万事小心为上，千万不能……”
沉默片刻，林凡起身默默地收拾东西，但他也不知道该收拾什么，只能东边拿起一个瓢，西面找出一个盆。
苏烟几人看着他忙来忙去，都是沉默，都是心事重重。
这不是第一次离开相公，但这是相公温柔之后，第一次要分别。
不觉间。
天色渐晚。
几人站在门口。
葛老伯扯着驴子，将后面板车上的垫子摆放好。
余霜和苏烟静静的站在一旁，苏曌则是将装洗漱用品的箱子搬上板车。
苏蓉大大咧咧的，没有半点儿忧伤的情绪，在她看来，无非就是相公要出趟远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柔则是紧紧抓着林凡的手，鼓着嘴不言语，憋着不哭出来。
等到一切准备好，苏曌甩了甩酸麻的肩膀，迈步来到林凡身前：“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很平常的言语，很平静的神情，看不出半点儿难过。
她说完话，张开手，像是要抱一抱林凡，可举起手又放下，似乎很不适应这种动作，最后还是拉起林凡的手，用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拍了拍，低声道：“别忘了，你还欠我。”
林凡会心一笑，抽回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我会还的。”
“相公，早些回来。”
这时，苏烟也抱了过来，将林凡和苏曌一同抱住，挤出一个微笑：“我们一直等着相公。”
“又不是生离死别，搞得这么煽情干什么？”
一旁的苏蓉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迈步朝驴车走去。
“该走了。”
苏曌见苏柔不作声，轻轻拉了一下苏柔。
苏柔缓缓扭动了一下肩膀，极不情愿的松开手，抬头看看相公，她又鼓起嘴，最终抽了下鼻子：“相公，你一定要早点儿回来！我们都没什么，主要是三姐，她肯定会天天想你的，三姐哭了我们都哄不住的。”
说着话，小妮子的泪珠吧嗒吧嗒滴落在地。
对此，林凡只是温柔的笑着：“好，我尽快。”
哒哒哒。
驴子哼哧着远远离去。
林凡站在家门口，目送她们消失在黑夜中。
自始至终，余霜都没多说一句话，只是深深的望着林凡，满腔柔情都在眼中表露。
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来。
林凡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门口。
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回头一看，空空荡荡。
往日里温馨和谐的小院，此刻只有他一个人。
“唉，看来真的得加快脚步，这温柔乡，我这辈子可不能丢掉。”
半晌，林凡苦笑着摇了摇头，迈步走向里屋。
还是那个藏零嘴的洞口，林凡又掏出来了不少零嘴，总算是把自己的包裹拿了出来。
包裹打开，一袭黑色袍子，上面纹绣着各种鬼怪的图案，让人望而生畏，在袍子旁边摆放着一副面具，还有各种暗器。
看着眼前摆放着的这些，林凡还是叹了口气，起身烧水洗漱。
待到洗干净身子换好衣服，林凡将头发高高扎起，把面具戴在脸上，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借着蜡烛趴在水缸上看了一眼水面的自己。
黑色长袍，腰间斜挎唐横刀，腿上、腰后、手臂上绑着各种暗器。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林凡取下面具，拉着衣领挡住里面的锁子甲，吹灭蜡烛，迈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