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最近这段时间到处都在剿匪，很快就该轮到咱们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洞穴深处，一名少年身上满是补丁，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询问。
桌旁，坐着一名中年男子，手中端着一碗米饭，但面前只摆着一个盘子，盘中也不过是一些野菜。
听到少年的询问，他放下碗筷，斜了眼少年，叹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怕我们，还有时间，不行的话咱们就离开这里。”
“可是，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啊。”
少年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小声说道：“别人的山寨四处抢钱抢银，咱们只抢贪官豪商，可哪里有这些人？他们又有重兵看守，咱们每一次去都会伤几个兄弟，现在好多人都对寨主您……”
砰。
“出去！”
少年没说完，中年人便猛地一拍桌子，低喝一声。
少年闻声心中一颤，起身默默地退出洞穴。
可就在少年离开之后，林凡一袭黑袍，双手后负，从洞口走进来。
“你早就看到我在门口了？”
林凡扶了扶面具，笑着询问。
进门的逼格很高，可没人看到他猫着腰从角落摸索进来的场景。
杨成合拿起碗筷继续吃饭，昂了昂下巴：“坐吧。”
“不问我是谁？”
“朝廷的疯狗而已，只会装腔作势。”
杨成合面不改色，继续吃饭，根本不理会林凡。
这股做派，倒让林凡感觉很舒服，比那些杀人如麻的混账不是好的多？
“吃吧，本帅等你。”
林凡笑了笑，静静地坐在那里。
高人，总是话少的。
何况他要跟杨成合说的话，是空手套白狼的荒唐事，必须得有足够的派头。
片刻，杨成合放下碗筷，用袖子胡乱摸了摸嘴唇，这才抬头看向林凡，但他还是没有先张嘴说话，而是安静的盯着林凡。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杨成合忽然抬手抓向林凡的面具，林凡微微往后仰了下身子，右手抬起落下，准确的将杨成合的右手摁在桌上，随即左手从右臂摸出飞刀，往前一探便顶在杨成合的喉部。
眨眼之间，交手结束，杨成合落败。
“山寨中女性颇多，打不了仗！镖人没办法撼动你们，最后只会等到官府从节度使手中调兵前来剿匪，节度使调兵一般都是五百人以上，一千人以下，面对装备精良的精兵，你这山寨中纵是七百多壮丁也没办法守住。”
林凡缓缓松开手，将飞刀收回右手手臂的皮套，接着说道：“你不屑于打劫普通百姓，说明你还有良知，你想打劫贪官豪商，你又没有这个实力，山寨中的喽啰们怨声载道，却不敢对你有半点不尊敬，因为你是村正，是你带他们从湖广逃过来的。”
“湖广水灾，两年无人管理，难民无数，四处逃窜，官府不救人，还把你们当作山贼，到处驱赶灭杀！你不恨吗？”
林凡轻描淡写的说着，面具下的双眼却在打量杨成合的神色变化。
杨成合是他挑选之后的人，他说的这些也都是真的。
半年前，杨成合从湖广逃来江右，落草为寇，不打劫百姓，让喽啰开垦山林种地，想打劫不少官员的财物，但十次只能成七八次。
由于是官员的财物，所以每一次官员都会说全都丢了，把这些算在杨成合的头上，久而久之，杨成合就成了这一代的山大王，实际上只是个背锅侠。
不过，他手下追随来的这些村民们不离不弃，倒让他有个山大王的声势，以至于到现在为止还没人敢来硬碰硬。
这些消息都是林凡让方狱打探的清清楚楚的，花了近千两，还问过不少镖人，防止出现信息误差，为的就是知己知彼。
果然。
随着林凡的话越说越快，杨成合也皱起眉头。
林凡抓住时机，继续说道：“明日傍晚，有个叫林凡的过来剿匪，会假意攻打山寨，给你留下两万两白银，以及装备长刀一百，你只需要在山寨门口看戏，派人在寨门位置晃一下就好！拿到这些东西，给你三天时间吞并周围的山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本帅每夜子时来找你，但只会停留一刻钟，有问题随时询问。”
“三日之后，山寨实力强硬，林凡会要求加入山寨，到时你要让出寨主之位，留他做寨主！到那时，林凡会安排接下来的事。”
说完这些，林凡缓缓的站起身子，抬手扶了扶面具，低声道：“不要妄想离开这里，没有地方会容得下你们，除了本帅，也不会有任何人帮你们。”
“你做梦，三言两语就想让我听你的？你以为你是……”
咚。
杨成合嗤笑一声，正打算出言嘲讽，林凡丢来一块令牌，木质令牌在桌上晃动几圈，正面朝上，倒在杨成合面前。
令牌上三个大字，‘大谁何’。
林凡背对着他，低声道：“五丁仗剑决云霓，直取天河下帝畿。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
“这山河破败，礼乐崩坏，朝中人食狗，朝外狗食人，百姓生不如死水深火热，高官夜夜笙歌美食珍馐，你读过书，做过村正，又做了山贼，这世道你应该更清楚。”
“我们不属于朝廷，也不属于豪商世族，我们只是我们，是最普通的百姓，但有一腔热血，只求横扫天下，澄清玉宇，把这浑浊的世道变得天朗水清。”
“两日之后，两万白银与装备尽数奉上！归属与否，全由你自己选择。”
轰隆隆。
说罢，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紧跟着，一少年急匆匆的从山洞外跑进来，嘴里喊道：“寨主，不好了！有个疯子闯了进来四处打砸！还点燃了咱们的所有火药！”
此话一出，林凡心里咯噔一下。
娘的，一刻钟了！
忘了让方狱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奇怪的是，杨成合并未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了林凡。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凡扶了扶面具：“你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接着，林凡迈步朝外走。
少年不明所以，连忙侧身躲开，疑惑的看向杨成合。
“让他走。”
杨成合面色阴沉，悄然将令牌塞到怀中。
可未等他出门去查看情况，门外跑进来一名喽啰兵，喊道：“寨主，刚出现个黑衣人，把那个疯子带走了！”
“带走了？有人受伤吗？”
“没有，那个疯子不伤人，就是到处跑！刚那个黑衣人朝他招招手，他就跟着一起走了，这俩人是不是隔壁山跑来的疯子？”
听到这话，杨成合面色一沉，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呆呆地坐回凳子上。
难道，真有这样的人？
莫不是装腔作势，实际上什么都不会。
也罢，等两天看看情况，两万两白银一般人拿不出来的。
思来想去，杨成合又掏出了那块刻有‘大谁何’的令牌，轻轻的抚摸令牌，低声呢喃：“做梦都想有人来拯救，可真到了这时候，谁敢相信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