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色如墨。
临江城五大家族的家主被捆到山寨，又被送回临江城。
不过，来的时候林凡没来‘接’，走的时候是林凡亲自送的。
狭窄的山道，林凡带着方狱和宁静姐妹驾马缓缓前行，后方的十几名镖人个个神情严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群镖人已经从拿钱办事变了个态度。
若说之前跟来帮忙，那纯是林凡给的钱多，那自从林凡动刀子杀人开始，他们对林凡就变了一个看法，充满了对强者的崇敬。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变化很奇妙，一旦上头的人展现出来的能力超乎个人的认知，下面的人就会不自觉的去簇拥对方，少有人可以保持理智的去看待。
“你真的给他们吃了毒药？”
方狱眉头紧锁，对于林凡这种做法很是不齿，却不敢阻拦，只能发生之后询问一次。
林凡摇头道：“是泥球，我在哪儿弄毒药？”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等到明天他给钱，让节度使派兵来剿匪吗？”
相比于方狱，宁静担心的是以后，她更想知道林凡到底想干什么。
“凡哥，我们现在可都是山贼了，人家姜家主都说了，我们都被悬赏了，真的能跑得了吗？”
宁远夹了夹马肚往前追了几步，有些担忧的询问。
对此，林凡仍是面色平和：“一切尚在掌握之中，明天就有结果了。”
折腾了这么久，最关键的一环总算是要来了。
只要五大家族都出钱请节度使，洪自仲提出招安的想法一定会被拒绝，到时候他与洪自仲相互签订招安的详细契约，五大家族在一旁做个陪衬，李又玠必定会身败名裂。
契约一旦签订，那坐实的就不光是李又玠威逼利诱林凡去剿匪的事，更多的是李又玠为了功绩不顾百姓安危，不顾当地政策，强迫五大家族出钱请节度使剿匪，再加上李又玠之前做的那些事，李又玠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对付京官，万万是不能依靠一件小事就想将对方拉下马的，必须一环套一环，罪名多到无法理清。
“对不住了……”
正走着，林凡忽然嘟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也不清楚是说给谁听的。
方狱等人跟在后方，也没有多嘴询问，只是默默地听着。
……
一夜未眠。
李又玠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中来回走动。
城外山贼从量的增多，变成质的飞跃，这怎么办？
莫说是七处山贼，那就算是十七处山贼，只要人数不多，那都是小打小闹，朝廷都懒得管，当地只要百姓不大面积的出现死伤，基本是各部门打个哈哈就算能糊弄过去。
可现在城外不是七处山贼，而是一处，一处足足有四五千人组成的山寨啊！
城内外早已传遍消息，那一处山寨不光人数颇多，在武器装备方面也有颇高的建树，山寨附近总是能看到各种人在砍伐树木制作兵器。
“洪自仲，洪自仲！你做官这么久，你的脑袋是夜壶做的吗？你的脑袋里面全都是大粪吗？让你去请节度使调兵你都不会？”
李又玠在屋中又走了好几圈，忽的迈步走出房间，伸手抓住在门外等候的洪自仲，咬牙切齿道：“你就不会说只有三百人？你非要说山贼有数千人？你知不知道此事节度使那边一定会上报朝廷，你我以后都别想再调任到其他地方！这个罪过，你我都担不起！”
洪自仲默不作声，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肩膀不断晃动。
“我给了多少钱？他们那边想要多少钱？难道千人的山贼就不敢面对了吗？”
“你说现在怎么办？咱们现在怎么办？”
“你说啊！这不是你这张破嘴说错了话导致的吗？”
李又玠疯狂的叫骂，凶恶的眼神恨不得将洪自仲撕碎。
半晌，洪自仲很小声的嘟囔道：“不如，招安吧，反正林凡也不敢拒绝。”
“呸！”
啪。
一声怒啐，一记耳光。
李又玠抡圆了胳膊，用尽浑身的力气打出去，第一次表现出这么失态，洪自仲被打的转个圈跌坐在地，捂着脸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打我？”
洪自仲双目圆瞪，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又玠。
“打你？我只恨不能直接杀了你！”
李又玠闻声更是怒气攻心，吼道：“你以为你算是什么狗东西？招安？谁给你的胆子招安？你知道招安对一个县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这一辈子咱们都无法离开这里，意味着我们无法处理山贼，一辈子都要待在这个破地方！”
“连一些山贼都没办法处置，谁会给你我调用？所有的政绩功亏一篑，所有的功劳全都毁了！你以为你是当朝三品？说招安就能招安了？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你狗屁都不是！”
一声声怒骂，如同刀剑一样穿透洪自仲的心口。
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林凡这么做的意义。
对李又玠而言，留在这里是折磨，但对林凡和洪自仲来说，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大人，五大家族派人送来了七万两白银，说是最后一次请节度使调兵，希望可以请来兵马剿匪！”
正在这时，一衙役急匆匆的跑来，在他身后，几名衙役抬着箱子进院。
箱子打开，里面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瞧见这些银子的瞬间，李又玠面色一变，怒火逐渐消散，眼神被怨毒填满：“七万两请不来他的兵马？我倒要看看他们的士兵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他敢不答应，我便要上奏朝廷，让朝廷处置他们！”
“刘洪！带着这些银子去请兵，告诉他们，明日兵马不出，本官便要上奏朝廷，节度使根本不管临江城百姓的安危！”
刘洪闻声赶来，环顾四周之后，又赶忙带着衙役们快速退去。
短短半个时辰，他便带着衙役上山，跟着马车一同朝着城西之外赶去。
哗啦啦。
山道侧面的山林，两人钻出草丛，看着远去的马车，同时皱起眉头。
“那是请兵的人吗？”
“应该是吧，咱们回去吧，林凡说了，看到请兵的人走了，咱们就能准备了。”
两人嘀咕几句，捡起地上的刀，顺着山道朝山寨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