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针落可闻。
林凡并不搭话，举手让余霜将苏烟带回去。
余霜看他的手势，愣愣的点头，牵着苏烟转身就走。
就这么一个动作，林凡又感到那股寒意。
喜欢霜姐？
一个奇怪的念头冒出脑海。
这股寒意不是憎恶的杀气，像极了嫉妒，带着浓郁的醋意。
“在下孙文台，隶于临江城不良人。”
“你就是孙旸的……”
“已入不良人，名字身份只是虚无。”
没等林凡说完，孙文台抬手示意他不必往下说，淡然笑道：“孙某到来是有一件往事，需要问问镖人苏曌，还请林公子不要见怪。”
“有话问我。”
“恐怕林公子不知情啊。”
孙文台没多说废话，从腰后拿出一卷龙鳞卷，抻开后抽出其中一张画，画中的人正是一身白衣的苏曌。
“大约一年前，程家庄两场命案，一次是齐家十七口被灭门，一次是程家三十六口被屠杀，这两桩案子都跟镖人苏曌有关，林公子想从哪一件开始聊？”
“……”
他的话说完，林凡面色猛地一沉，身子不由自主的僵住。
命案？两桩？都是几十条人命？
虽然镖人干的都是杀人的活儿，可这个听起来也太夸张了吧。
“你不会是弄错了吧，苏曌一年前才出去，就算是加上我在家的这段时间，那也不过是一年半以前才出去，就算是天纵奇才，这一年的功夫也做不到吧，真要是什么重案要案，那也不会搁置这么久吧。”
半晌，林凡提出自己的疑问。
孙文台没回应，微笑着将龙鳞卷放在桌上：“你自己过来看吧。”
林凡也不客气，三两步上前，翻看卷轴就开始细细查看。
齐家的案子不必多提，就像传闻之中的一样，苏曌初出茅庐，听说有人要运送镖物就去接单，结果东西丢了，欠下巨额赔款，苏曌脸上的疤痕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之后就是她发现了那是个圈套，一怒之下杀了对方一家十几人，好在后来确定了那些都是贼人，杀了也就杀了，官府没褒奖也没有问罪。
至于后面这个案子，看起来就有些奇怪了。
几年前程家庄新来了一大户人家，除了有钱，看不出别的不同，可就在一年之前，这家三十六口一夜之间被毒杀，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龙鳞卷中对此事只是潦草带过，重点说的则是关于镖人苏曌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一个初出茅庐的镖人，如何杀了三十多个人，又是如何在之后若无其事的在临江城生活的？
这是这场案子唯一的疑点，也是唯一的突破口。
苏曌不会无缘故的杀人，只要从她嘴里能够问出来一些事情，没准儿就能顺藤摸瓜。
“小小的临江城，能有什么重要的人？镖人也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到现在为止，连官府的人都没有管这件事情！”
“你说对了，我不是官府的人，可我是不良人，难道以我的身份还不足以查这桩案子？去把苏曌叫出来。”
“嗯？”
没等林凡说完，孙文台忽然打断他的话，紧跟着举起手，朝着林凡挥了挥。
这熟悉的姿势，不正是林凡刚刚冲着余霜做的动作吗？
林凡怔了怔，缓缓摇头：“不行。”
“不良人生杀予夺，皇权特许，你这可是在违抗圣旨。”
孙文台脸带微笑，手却扶在腰间的佩刀上。
林凡见状脸色逐渐冰冷，手也跟着放在腰后，尽管腰后什么也没有，他还是平静的回应：“你不是我的对手。”
“我知道，但你不敢杀了我。”
孙文台脸上的微笑更浓，似乎是吃定了身份带来的特权。
“对，但我可以让你成为人彘，而且，以我目前的身份，你对我动手，上头的人一旦问责，你也承担不……”
砰。
林凡话没说完，后方书房传来闷响。
苏曌面无表情的走出来，大步流星迎向孙文台，冷声说道：“跟他们所有人无关，你没必要找林凡，也没必要牵扯到其他人，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吗？”
叮。
紧跟着，她从腰后摸出匕首，忽的调转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的刺下去。
“别！”
瞬间，林凡冷汗倒流，脚下一点地面，飞扑过去，伸手抓住苏曌的手腕，反手夺下匕首，接着便是一耳光打过去。
啪。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了！”
响亮的耳光声伴着一声怒斥在院中炸响。
“我死了，他就……”
“你再说一遍试试。”
苏曌腮帮子鼓动，用力咬着牙，很是不服气，可话还没说完，就见林凡再度抬起手。
也不知怎么，看到林凡这一抬手，她竟真的后退了小半步，后面的话也都给生生咽了回去。
“这不是你的事，是我们家的事。”
林凡面沉似水，将匕首丢到院角，狠狠地瞪了一眼她，而后扭头看向孙文台，眯起细长的眸子，冷声说道：“不良人办事不需要依靠《大乾律令》，但脱离不了官府与朝堂，而今林某身为县散骑常侍，麾下千名乡勇，又都是山贼出身，你孙文台担得起这个责任，随时可以跟我动手，若是担不起这个责任，那就把这个案子查清楚了再回来问苏曌。”
“事情没有起因，没有结果，没有过程，单凭‘镖人苏曌知情’这六个字，你想得到什么？你想屈打成招？”
此话一出，孙文台脸上的微笑有了短暂的凝固，但转瞬即逝，他仍是带着微笑，抬手摸了摸鼻尖。
“林公子，县散骑常侍不常设，这个职位问题不大，可你说的乡勇，那倒真是个问题，今日就权当是孙某来认个路。”
孙文台舔了舔嘴唇，把龙鳞卷收起来，别在腰后，眯成两条缝的眼睛看向苏曌，很是随意的询问：“下次可不要接这种不清不白的任务了，一旦出了事，就到你为止，何况你的善后做的并不好，程家庄很多人都能肯定，事发之日只有你出入他们家。”
“我！”
“证据呢？”
苏曌刚要应声，林凡侧身挡住她，冷冰冰的反问：“你说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