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不知道来历，不知道去向，我在程家庄的一切，都是他们善后，不良人为什么会摊上程家的案子，齐家为什么被杀，都是他们在背后操控。”
“我最后一桩案子，是帮朱伯苏运送一些东西去某个地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最终将我踢出了名单，之后就再也没来找过我。”
“宁静来跟我说过，参与那件事情的人全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以为离开了镖人，就算是离开了他们，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找来了！”
苏曌猛烈的喘息着，双手紧紧抓着林凡的手，每当提到‘他们’，泪水便控制不住的涌现。
林凡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算明白了其中的一些事情。
大意就是苏曌当初为了活命，加入了某种不知名的组织，由于自己请赵永安帮忙，苏曌躲开了最后一件必死的任务，苏曌也以为自己与那个组织脱离了关系，结果又找了过来。
而她口中的‘他们’，就是那个神秘且强大的组织。
确实，就林凡听得而言，他们能够让不良人做接盘，要么就是有极强的谋划，要么就是背景极为强悍。
问题是……他们这时候来找苏曌干什么？
这样的组织，比苏曌武艺好的人应当很多，比苏曌聪明的人也不少。
难道跟我一样，都是瞎掰的？
林凡微微皱眉，轻轻搂住苏曌的腰，顺着她的脊梁骨从上往下轻轻抚摸：“不怕，还有我呢，我明天去问问刘洪，看看他们有没有消息，实在不行的话，花点儿钱说一说……”
“我不怕死，可我怕失去你们。”
苏曌嘴唇发白，哭红的双眼尽是惊恐，她抬起颤抖的手，小心的捧着林凡的脸：“我从来不怕，可我现在好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们，我终于做了普通的女人，我不要再去……”
话说到一半，她已是泣不成声。
林凡默默点头：“我知道，我明白。”
苏曌想做普通的女人，他当然能理解。
那些书中的风光，他上辈子体验过，这辈子有的选，自然想过普通人的日子。
粗茶淡饭，老婆孩子热炕头，多么好的日子。
“我可以深陷泥泞，但我爱的人不可以。”
“睡会儿吧。”
片刻，林凡摸出两根银针，刺进苏曌的后颈位置。
随着他轻轻捻针，苏曌的身子慢慢发软，趴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上一辈子，我没有机会选择自己的生活，这一辈子，你们不能没有机会选择你们想要的生活。”
林凡将她横抱起，放在炕头上，为她轻轻的盖好被子，看着她脸上的疤痕，忍不住伸手抚摸。
一心想要做普通女人的苏曌，当初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那对她而言，是多么难熬的炼狱。
做完这些，林凡抬头看向窗外。
几个小脑袋快速躲开，跟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等到林凡推门出来，苏烟和余霜正在院中缝衣服，苏蓉与苏柔则是在择菜，但她们都跟主屋离的很远。
眼见如此，林凡无奈苦笑。
唉。
怎么老是有人找上门来？
我就不能过一过安稳的日子吗？
沉默片刻，林凡从怀中掏出来那块小小的令牌，‘大谁何’三个字又熟悉又陌生。
“不就是神秘组织吗？谁没有啊。”
……
澄江楼。
小小的厢房，弥漫檀香。
文和先生仍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的街道怔怔出神。
柳如是嗅了嗅，提醒道：“这像是女人用的香，不像是男人用的香。”
文和先生没有回应。
“看了这么久，不腻吗？”
文和先生摇头。
“人，可以杀！整个林家村可以屠村！你想带走的四个，也可以带回去，但绝不能暴露身份，但是！林凡一定要带回去，这是王爷的死命令。”
柳如是一直得不到回应，话锋忽然一转，变得十分阴冷。
终于，文和先生扭头看向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先生答应过我，林家村可以鸡犬不留。”
“我只是担心一年前的安排，到今日会发生变化。”
“文和先生算无遗策，不会有任何变化！”
咚咚咚。
两人正说着，忽然传来叩门声。
“先生，林易带到了。”
书香在门口甜甜的叫喊着。
“进来吧。”
柳如是轻声回应。
吱呀。
门被推开。
书香微笑着迈步进来，朝着文和先生恭敬地行礼，而后瞪了眼柳如是：“问你了吗？这是你的房间？”
说罢，她扭头不看柳如是，冲着后方喊道：“林易，快进来参见文和先生。”
下一刻，林易出现在门口，低垂着脑袋，扑通跪在地上。
“草民林易，参见先生！”
他的声音颤抖着，撑在地上的双手在疯狂抖动。
“还不进来？”
书香拧着秀眉催促。
“是。”
林易连连点头，也不敢起身，朝屋内跪行几步，咚的一下磕了个响头：“先生面如冠玉，气度不凡，草民得见先生乃是天恩！”
“你看到先生了吗？”
书香闻声抿抿嘴，没好气道：“拍马屁都不会，怎么中的秀才？”
“小姐恕罪，草民的功名是骗来的，现在已经被革去了！”
林易脑袋轻轻抖动着，想了又想还是不敢抬头。
“书香，你先出去吧。”
不等书香再说话，文和先生轻声吩咐一句。
话音落下，书香鼓了鼓嘴，哼道：“先生！你都不让她走！”
柳如是则挑衅似的耸了耸肩，做出请的姿势。
“哼！”
书香跺了跺脚，气鼓鼓的离开。
可谁都没注意到林易这会儿已经抬起头来。
没办法，这声音太熟悉了！
尽管听的次数不多，但跟苏烟的声音有很大的相似。
这，这不是苏筱吗？
林易难以置信的抬起手，瞳孔逐渐放大。
文和先生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林易。
“苏筱！”
啪。
话音未落，柳如是一耳光打过去，扭回头疑惑的看向文和先生，不明白为什么先生要面对着林易，而不是背对着林易。
“先生恕罪！”
林易这会儿反应倒是快了很多，当即叩头求饶：“先生息怒，先生与草民的弟媳相貌极为相似，草民的弟弟乃是临江城县散骑常侍，其娘子更是方圆千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草民一时认错，还请先生高抬贵手。”
“我……真的这么好看吗？”
苏筱嘴角微微上扬，罕见的笑了起来。
“你，你真，真是！”
一听这话，林易脑袋控制不住的左右摇晃，张着嘴却说不出半句话，只惊恐地看着苏筱。
“林凡做了县散骑常侍？他怎么做到的？我姐姐和我妹妹过得如何？”
“好，好……”
眼看林易一句话都说不清楚，苏筱朝着柳如是淡淡的挥了挥手。
咔吧。
柳如是一句话都没说，左手摁住林易的头顶，右手托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拧，死尸倒地。
“文和先生、林凡，这两个人之中，只能有一个人留在宁王的身边。”
苏筱手指轻叩面前的书案，看着尸体的眼神空洞无情，脑中浮现出那段住在林家村的日子。
那段时间并不长，但足够让她憎恨林家村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林凡。
变？
一个人能有多大变化？
古往今来，自称性情大变的人多了去，有几个不是装出来的！？
“先生当初说的很对，你果然是最好的人选。”
忽的，柳如是破颜一笑，用脚踢了踢林易的尸体，似是心中有什么悬起的石头终于放下，笑道：“那就全杀了吧，趁早了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