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
林府寂静无声。
小小的庭院，围坐林凡一家人，以及谢道韫。
由于都是老相识，大家都没行礼，也没那么多繁琐的礼节。
“真没想到，你竟然在临江城与抚州城两个小地方部署，打乱了宁王的所有部署，改变了天下的局势。”
谢道韫接过罗从隐递来的地图，将其打开平摊在石桌上，笑道：“若是没有你这个异数，只怕史将军的兵马再快，等他赶来时，抚州城与临江城已经连成一道防线，到时洪州兵马到来，江右以南……”
她旁若无人的说着，也不管林凡几个有没有在听。
半晌，她将事情利害全都讲明白，苏筱与苏烟听得最认真，时不时会低头看一眼地图，其余人则是无所谓的态度。
当然，也有人听得满脑子烧糊的味道，例如余霜与苏蓉，两人从谢道韫说的第一句开始，到最后谢道韫说完，一句都没听懂。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官方，你可以直接说。”
等谢道韫说完，林凡轻笑提醒：“你都已经离开江右了，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应该待在临江城，你应该去京城。”
谢道韫合上地图，神色凝重道：“如今宁王之乱算是平息，洪州一带的叛军只是负隅顽抗，哥哥在京城手头无人可用，你既然能帮了哥哥这一次，又何必不多帮一次？你留在这里，会是所有人的眼中钉。”
“不是，我为什么又是眼中钉了？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我能翻出什么大浪？”
林凡闻声面露不悦，是个人都在说这些话，听得人耳朵都起茧子了。
只是，谢道韫并没回应，呆呆地盯着林凡。
话没说，但意思林凡明白。
林凡摸摸鼻子，带着些许尴尬：“这一次纯属巧合，是多方面的巧合才能成事，是他们轻敌而已。”
“你这个态度很好，不过你得为了其他人考虑，你的大谁何要留在这里？还是要继续发展？你那一千多亲兵怎么办？”
谢道韫摇头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块小小的大谁何令牌，“就算你不去，也会有人逼着你去，到时候你的麻烦就大了，你还不如坦然接受，老老实实的接受你的命，你不该待在这里。”
“……”
林凡沉默了。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态度，就是不怎么考虑当事人的想法。
“你不去京城，你忍心让她们一辈子窝在这山沟沟里面吗？”
“嗯？”
“你不去京城，你就让她们跟着你过安稳日子，你问过她们的意见吗？”
谢道韫说着话，突然话锋一转，拿苏烟几个说事。
苏烟闻声立马起身，可还没等她张嘴，谢道韫当即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昂了昂下巴：“我没说你！林凡就是去出家，你也会跟着他上山！我说的是其他几个。”
苏烟愣了一下，看了眼其他几人，又乖乖坐下。
林凡也是没缓过劲儿，疑惑道：“我带她们游山玩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你的几位娘子个个美艳非凡，你能打，你能打得过多少人？要是遇到蛮不讲理的人，去了你不认识的地方，人家找来百人围困你，你保得住几个人？”
“也没说你，你坐下。”
眼见苏曌起身，谢道韫猛翻个白眼，接着问道：“你应该想的是身份与地位，你要官居几品才能自保，但你在做事的时候，必然是免不了勾心斗角，很多人都会与你为敌，你会遇上极多麻烦。”
“所以，你应当想办法保住你的几位娘子，让她们无忧无虑，你才能安心做事！”
“年的时间，你若是能做到几品京官，到时候告老还乡，一样是游山玩水，好不自在。”
谢道韫认真的给林凡做着未来的规划，眼睛时不时的瞄向苏烟几个。
好一会儿，她忽然拧起眉头说道：“我跟你也算过命的交情，不如这样，你让她们几个跟我回皇城，有我保着她们，她们肯定不会出事。”
“……”
此话一出，林凡的脸拧到了一起，回头盯着苏曌。
合着，刚刚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不是招我啊！
这真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苏曌的去向啊。
莫说是林凡，就连苏烟几个也都蒙了，转头盯着苏曌，都有些没缓过劲儿来。
眼望这一家发现不对，谢道韫赶忙补充：“话我是该提前说清楚的，她们跟着我走，我是为了让你可以安心为朝廷办事，你也不用担心人质之类的话，她们几个想走，没人敢拦着！就算是她们打不过，有苏柔的师傅高长恭在，也没人敢动武。”
“打住！”
林凡举手做出暂停的手势，似笑非笑的盯着谢道韫：“你就是想让苏曌跟你回京城？”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为了朝廷。”
谢道韫一本正经的回答，可眼睛总忍不住看向苏曌。
两人目光于空中相撞，苏曌眼中带着不理解。
“你应当知道，生在帝王……”
“打住！”
林凡见她还要说，果断地举手打断，挤出一个微笑：“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现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你让我去皇城，即便是我愿意，短时间之内我也不会去的。”
“你去不去的不影响，我的意思是。”
“我不去，她们可能去吗？”
“这……”
听到林凡的问话，谢道韫眉头紧锁，犹豫再三，还是沉默的点点头。
这是一次失败的谈话，失败到被林凡拒绝之后，谢道韫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要不，去玩儿也可以，我一个人回去，又是一个人。”
沉默中，谢道韫抬头苦兮兮的看向苏曌，委屈都快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正当林凡以为苏曌会果断拒绝，苏曌竟点了点头。
如此一幕，让林凡还有些没缓过劲儿，挑眉问道：“你真要去皇宫转转？”
苏曌拧着秀眉，看看林凡又看看谢道韫，张张嘴却没说话，起身离开。
“听说皇宫的饭是金粒子做的，真的吗？”
没等林凡出声询问，苏蓉凑到余霜的身旁，很小声的询问。
余霜秀眉微蹙，摇了摇头：“不清楚，或许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