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说其他的，这些是谁跟你说的？”
衙门后院，林凡手指敲击桌上摆放的本子，目光如炬。
谢子肃摇头：“不行，你得教我，我才能告诉你。”
“谢子肃，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林凡眉头紧皱，手指敲击的愈发用力，声音也愈发低沉：“你可能有个误区，我是尊重皇权，我不是忠于皇权，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你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
谢子肃闻声面色一沉，亦是眉头紧锁：“林凡，你知道你这些话是大逆不道吗？”
“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我随时可以下令，我可以装作没听到这些话。”
“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无论谢子肃说什么，林凡只是重复问句。
“……”
片刻，谢子肃陷入沉默，与林凡对视，一言不发。
砰。
“林凡！”
砰。
“谢子肃！”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同时拍向石桌，呵出对方的名字。
但林凡的反应更快，冷声说道：“天下乱不乱，你心里没数吗？百姓过得好不好，你不清楚吗？岌岌可危的大乾，即将要传到你手里，你打算这样来应对吗？”
此话一出，谢子肃紧皱的眉心舒展，深吸了一口气。
“你跟我也算过命的交情，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非要知道不可吗？”
话已至此，谢子肃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远处天边，轻声道：“我不想说是有原因的。”
“他逼你发誓了吗？”
“没有，没说让我保密。”
“那就说吧。”
林凡从腰间掏出了一根小木棍，轻轻叩击桌面，补充道：“这些东西的来历若是真可以说清楚，或许你不需要我。”
“是苏筱。”
“……”
话音落下，林凡傻了。
这感觉……感觉就像是被人给了俩大逼兜，关键是还不能喊疼。
“苏，苏筱？”
半晌，林凡瞪大了双眼，歪着脑袋重复。
谢子肃沉闷点头：“是她之前交给我的。”
“她，她怎么……怎么知道的？”
林凡话都有些说不利索，用力地咽口水。
难道说？
莫不是！
她真的？
“她没说，但苏柔跟我说过，是她从你书房里偷的。”
“……”
此话一出，林凡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眼前都有了眩晕的黑雾。
好家伙，把人弄得这么紧张，搞了半天是偷来的。
谢子肃没察觉到林凡的异样，轻声说着：“苏柔说她趁你不在总去书房待着，时间久了，就整理出来了这些，你必须教我这些。”
“再说吧。”
林凡苦笑着摆了摆手。
他之前确实有这个习惯，把上辈子的一些想法全都写下来，或是画下来，防止自己忘记。
没想到，这事儿苏筱竟然知道了，还把该拿走的都拿走了。
“林凡。”
突然，谢子肃抓住林凡的手，神色凝重道：“我可以当作没听到那些话，你一定要教我这些，我想让大乾变得更好，而不是做一个亡国之君，现在内忧不断，外患频发，父皇离不开高长恭，我的能力你也见过！”
“我不认为承认自己差是丢人的事，我愿意为天下人努力，我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若是你无法接受，我愿……拜你为师。”
说着话，谢子肃一撩裙摆，当真要跪下。
林凡见状神色一变，起身将他拉拽起来，皱眉道：“我没说我不教，问题是你这些东西根本没用，你这些东西拿出去，唯一的结果就是你的皇位保不住，我也会被剁成渣渣。”
“临江城五大家族都是大谁何的人，所以摊丁入亩之后，他们的利益受损也没有说过什么，你要是把这事儿放到京城去，保准三天之内就有人找你麻烦。”
“土地国有、义务教学……这些东西都是损害豪门世族的利益，即便你未来是皇上，你也玩儿不过他们的。”
说出这些话，林凡总有种上课的感觉，十分别扭。
“我可以成为第一个！”
“你成不了，我也成不了，不可能成的。”
谢子肃坚定的回答，林凡却果断地泼了凉水：“那几个千古一帝都成不了，别说你我了。”
“谁？”
“就是李世……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厉害的那几个，他们都受制于门阀，眼下这种时候，你想撼动那些门阀的地位，简直是痴心妄想。”
“林凡，我愿意为之努力，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话已至此，林凡抿了抿嘴，没再回应。
“你去洪州的时候好好想想，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游历的这些年，我没有高高在上，我见过世间的苦难。”
“不是，话都说到这里了，我还得去洪州？”
“就算是去转一转，你也得去一趟，否则你怎么入得了朝堂？”
谢子肃抿嘴微笑，轻声解释：“你需要一个很高的身份和地位，至少一部分人会因为你的身份地位不敢动你，你不就是求的一个安稳日子吗？”
说完这些，谢子肃不再等林凡回应，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小院，林凡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折腾了这么久，眼瞅着就差这一步了……迈出去吗？
可是没理由拒绝啊，不去的话，还会有各种麻烦上门。
“啧，麻烦是真麻烦。”
许久，林凡咂摸了一下嘴，叹了口气。
“林凡，太子走了？”
正这时，洪自仲从房间内鬼头鬼脑的探头出来，瞧着林凡点头，他快步跑到林凡身前：“刚刚林府来人了，说赵家大公子赵狂人要见你，正在家里等你，方狱也回来了，也在家等你，说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找你。”
“哦。”
林凡心不在焉的回应，一步一顿的朝外走。
人总是这样，稍微安稳一点，就不想再去折腾。
之前麻烦事接踵而来，林凡还以为自己会多么坚定！
没想到，这才刚刚守住临江城这个小窝点，他就有些不想离开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你就是无法坚定本心，我听宁静说‘澄清玉宇，横扫天下’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怎么不愿意为之努力？连太子都愿意对你低头，你还趁机去搏一搏？”
林凡正自言自语，赵永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逃不了的，我大哥这次来找你，就是想带你去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