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吧。”
林家后院，小牙递来一个小盘，盘子上摆着糕点。
江安面如白纸，杵在原地像个雕塑。
“不饿吗？方狱大哥说你跟着一路跑回来的。”
小牙拧着秀眉，把盘子放在江安鼻子下晃了晃。
咕噜噜。
忽的，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江安微微皱眉，却还是坚定地摇头：“谢谢夫人，我不饿。”
“夫人？你看我也像夫人吗？”
小牙闻言嘴角上扬，双眼也眯成一条线，咯咯咯的笑起来：“我看我也像，我去把我姐叫来，你看我姐一定也很像！”
“夫人，林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江安紧抿着嘴唇，喉结上下滚动。
“不知道，反正其他三个姐姐都忙着呢，没时间管你，我姐也被大姐姐和二姐姐叫过去学算账了。”
小牙乐呵呵的说着，回过头瞧见林凡几人正从门外走进来，当即把盘子塞到江安手里：“凡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姐姐们去城东了，说是要买一些东西！”
“好，好。”
林凡抬手轻拍她的小脑袋，手还没落第二下，苏烟的手忽然伸过来顺势牵住他的手，微笑道：“相公，先看看江安吧。”
“哦，好。”
林凡没发觉什么，迈步走向江安。
倒是苏柔，用手肘拐了拐苏蓉，抬手挡着嘴：“四姐，三姐越来越严重了，指不准哪天你我碰一碰相公都会被捶两下。”
“嗯？啥意思？”
“就是……”
面对一脸蒙的苏蓉，苏柔张张嘴，放弃解释。
“看，快看！”
苏蓉正疑惑着，苏柔再次拐了拐苏蓉，指了指正在大眼瞪小眼的苏烟和小牙：“四姐，你看她俩眼神在空中迸出了火花，咱们……”
话还没说完，苏蓉往前迈步，凑到两人正中间，左看右看，满脸不解：“哪儿有火花？你俩刚刚动刀子了？”
“凡哥哥最喜欢三姐姐，小牙怎么敢动刀子？”
小牙闻声一哼，用力撅了撅小翘臀：“早晚！我也会跟三姐姐一样亭亭玉立。”
“小牙。”
见此一幕，苏烟忽然叫住小牙，从钱袋拿出一小团银锭子塞给她，柔声道：“去买些吃的吧。”
“我的呢？”
苏蓉梗着脖子，话刚说完就被苏柔拉到一边。
“你要什么？三姐在跟小牙宣示主权，你跟着闹腾什么？”
“什么主权？她给小牙钱了。”
“废话，三姐是在告诉小牙，钱还是三姐在给，话也说的是哄孩子的话，小牙还小着呢！”
苏柔详细的解释一遍，可苏蓉的小脑袋瓜貌似理解不了这些，皱着眉头嘀咕：“原来是这样，那我也去给她一块银子。”
“你，算了吧，你就跟我站在这里看着就行。”
苏柔拉住苏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喃喃道：“真不知道你是我姐，还是我是你姐。”
啪嗒。
话音刚落，小牙忽然跺了跺脚，气的小脸皱在一起，似乎理解了苏烟的暗示，咬牙道：“三姐姐你也太欺负人了，我，我反正就是会长大的！”
门口闹来闹去，院中央的林凡没理会她们，上下打量江安，皱眉道：“一路跑回来很累了，吃点儿吧。”
“好。”
江安点头，快速将糕点全都塞到嘴里。
“我知道你书读的不错，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人送你到京城！到了京城，考得上就考，考不上就回来，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林凡搬来藤椅，将江安摁坐下。
后者果断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要跟你学杀人！我知道你做过山贼，师傅说过，你是藏拙了这些年，把你的一切都夺回去了。”
“学会杀人，然后呢？”
“然后为我师傅报仇，宁王朱伯苏必须要死！我知道他跑了。”
“报仇之后呢？”
“……”
“报仇之后，云游天下，做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我在背后给你出钱，免得你想周济穷人的时候囊中羞涩，到时候遇到贪官污吏，直接动手就杀，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每天都躲躲藏藏。”
见他不言语，林凡笑着接过话茬，抬手轻拍他的肩膀：“动刀子杀一个人有什么用？要学会找准自己的路，你是个读书的料子，那就应该去考功名，等你手握重权，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那时候才算为你师傅长脸。”
“好好想想，你还年轻，路要选个适合自己的，而不是适合当下的！”
说完这些，林凡又搬来一个藤椅，坐在他对面，悠悠说道：“你可别问我为什么方狱适合杀人，刘将军能带兵，这也是天生的，你要是有方狱的个头，我绝不会让你读书。”
院内，江安眉头微皱，陷入沉默，林凡则是望着门口的四人，无奈苦笑。
他可很少瞧见苏烟吃醋，但这两天，苏烟每次看到他和小牙大牙说话，都会凑过来打断。
……
砰。
“夏永！你要疯啊！你想立功，你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
“翠缘阁是谁的地盘？那是宋国公世子的小院子，你去哪儿找什么犯人？人家世子骂了你几句，你还敢把人带回来？”
“你以为有高长恭帮你说话，你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高长恭是个医官！他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权臣！”
东城兵马司指挥廖化及怒不可遏，将桌上文书一股脑砸在夏永身上。
夏永站直了身子，神情轻蔑：“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他只是个世子，他认识那犯人，应当带回来审问。”
哗啦。
“你还给我嘴硬！？你知不知道吏部郎中江生为了你的一时冲动，上下跑了两天半，打点十几名官员才保住你！？要不是他和高长恭，你早死十几次了！”
廖化及左看右看，没了趁手的家伙，索性将佩刀刀鞘砸向夏永，骂道：“谁都知道你师父被太常寺举荐入仕，你嘚瑟什么？你等着你师父过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没有，我只是想多立功，多升官，让他也长长脸。”
“长脸！？我今天，哎呀……我！”
一听这话，廖化及气的一直拍胸口，颤抖着手指着夏永：“你是东城兵马司百年来最能办案的一个，可你该明白，你立的功劳早就能让你调任大理寺，或是都察院！你升不上去，不是因为你的功绩不够，是因为你这臭脾气！你早晚给你师父闯下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