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霞夕阳。
院内气氛暧昧。
啪嗒。
余霜摆好碗筷，怯怯的望向林凡。
“吃吧。”
林凡微微一笑，端起碗总觉得怪怪的：“怎么了？”
也不知怎么了，今天霜姐回来后就有些不对，总是时不时的打量自己。
余霜连连摇头，拿起碗筷往嘴里扒拉。
“空的。”
苏烟见状歪头看了一眼，笑着提醒。
“在喝西北风？”
苏筱拧起眉，夺过余霜的空碗替她盛饭：“都多久了，还这样？”
“嗯，嗯。”
余霜两只手紧张的捏着筷子，眼神飘忽不定，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只是呆呆的点头。
“相公，大牙和小牙……”
“晚些再说她们。”
尴尬的气氛，苏烟主动转移话题，苏筱却打断她的话，轻声道：“你知道吗？你入京的这段日子，岭南发生兵变，谢子肃的兵马入了湖广，随之一同进入湖广的还有史来壮、刘崇等人。”
一听这话，林凡面露不解：“是穿过湖广去岭南，还是帮着太子去平叛？”
“我不清楚，我只打听到了这些，孙文台不愿意多说。”
苏筱秀眉微蹙，若有所思道：“不过，我认为是他故意这么说的，是有人想说给你听，但又不能明着告诉你。”
“不对吧，这种紧要时候，太子怎么又跑回来了？他这么怕我在京城惹祸？”
林凡摸了摸下巴，顺势给苏烟夹了一筷子菜，正要低头扒拉饭，想了想，又一人给夹了一筷子，这才接着吐槽：“他应该猜到朱伯苏在我手里了，今天过来不也是为了这事儿。”
“你真的认为他是一心为了天下人？”
正这时，苏筱起身绕到林凡身旁，用手推了推苏烟，后者乖乖的起身让开，腾出位置给二姐。
“倘若，他真的如你想的那般，他会是皇家的人吗？”
“倘若，他真的心系天下，会因你而放弃湖广受难的百姓吗？”
苏筱端着碗，第一次展现出难以言喻的村头老太太说八卦的姿态，用力挪动小方凳，等到能够贴在林凡身上，她柳眉紧皱，又压低了嗓音补充：“我之前看到过他手上有一串珠子，那是姚广崇最喜欢的人头骨做的！皇家的人最忌讳被人看透心思，或许一切都是他装的呢？你对所有人都做两手准备，对他也应当这样。”
“而且！之前他默认过一件事，那就是像你这样的人，他在大乾各地都有，但只有你一个人来到京城了。”
说到这里，苏筱朝苏曌使了个眼色。
苏曌端着碗示意余霜让开，一样是挪着方凳挤在林凡身旁，沉声说道：“你是不是早在预防这些？你不说的话，我们都会担心，若是因此心急做了事，岂不是坏了你的好事？就像第一次剿匪那样，三妹和四妹不懂事，险些让你死在山上！”
两人一左一右挤着林凡，似乎是向苏柔取过经，知道该怎么哄林凡，恨不得坐在林凡怀里。
林凡左眉上挑，右眉下压，一脸茫然。
半晌，他放下碗筷：“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们在胡说什么？我可是从来都没有……”
“那你悄悄的告诉我，李艳丽呢？”
“啊？”
“李艳丽。”
眼看林凡装糊涂，苏曌重复李艳丽的名字，重复询问：“之前还从未有人发觉过，当初林家村被屠的时候，李艳丽住在霜姐的家里，霜姐之前一直被人排挤，住在村子外面，后来焚烧尸体的时候也没看到李艳丽的尸体，李艳丽呢？”
“菜炒的不错，谁炒的？这手艺都能当大厨了啊！”
林凡拿起筷子尝尝菜，连声赞叹，仿佛没听到苏曌的话。
“是三妹做的，为你背了不少菜谱。”
苏曌随口回答，瞪了眼想要接话的苏烟，又问道：“李艳丽失踪了没事，我记得当时第一批加入大谁何的女子只有两人，曾陪着方狱假扮你，她们人呢？后面陆续加入大谁何的女子不多，基本跟着咱们做丫鬟，那俩人呢？”
“霜姐你也吃啊，尝尝烟儿做的菜。”
林凡刚要起身给余霜夹菜，苏筱一把将他拉坐下：“吃那么多干什么？三妹在里面下药了！她还把大牙叫来了。”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能回答，我可以把书香也叫过来！”
苏筱丢下碗筷，一手捏着林凡的下巴，一手按着林凡的肩膀，一双美眸与林凡对视，慎重其事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皇上愿意帮你？我复盘了你入京后的一切，你利用朱伯苏引来所有人，你几句话就逼死他们的心腹，还让徐茂义自残谢罪，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死在那里？”
“我不会回答。”
“……”
耳听林凡果断拒绝，苏筱先是一愣，而后看向苏烟：“出去。”
“嗯？”
苏烟神色一滞，错愕的指了指自己：“我？”
“出去！”
“是，是……”
苏烟一脸疑惑，缓缓起身。
“不是，你要干什么啊！”
见此一幕，林凡有些无奈，叹道：“腿在我身上，只要他们有一个不应茬儿的，我跑不就得了？再说了，皇上从始至终都不需要参与其中，只需要收获成果，他有什么理由不帮我？那天要是不良人不去接我，我会直接带人跑路，就这么简单！”
说着话，林凡抬手摁住苏筱的额头，盯着她的双眼，苦笑道：“你要清楚，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人精仅限于他们所处的那个阶层，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简单直接是最适合我的方式！若是我早已身居高位，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就算是让皇上跟我一起去，我也不敢那么做！”
话音落下，苏筱眼神逐渐清明，嘴角微微上扬，恍然大悟道：“啊……你一直倚仗的一点是，你打不过可以跑，你无所顾忌，才会不讲规矩。”
“对，就是这么简单，我要是手下有千把人靠着我吃饭，我能跑到哪儿去？”
“大谁何不算嘛？”
“大谁何是暗里的势力，不是明面儿上的。”
林凡笑着摇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身后多出一个身影。
回头看去，大牙似乎是刚洗漱完，身上只披着单薄的素纱禅衣，即便夕阳西下，也不妨碍林凡能清楚的看透衣衫下的曼妙身姿。
“这，这……”
“早晚是你的人，这种事，你还要人教你吗？”
未等林凡说话，苏筱揪起林凡的耳朵，笑着说道：“你可真是好命，有三妹这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