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
休息了一天，林凡在几碗汤药的滋补下，总算缓了过来。
田是越耕越肥，牛是越耕越瘦。
“啧啧啧，人都瘦了两圈。”
苏柔捏捏林凡的胳膊，心疼的摸摸林凡的后脑勺：“相公，再喝一碗药？”
“免了，我满身都是药味儿了。”
林凡摇了摇头，咬着笔头翻看都察院的过往。
都察院虽是官小权大，但在如今的朝堂，其地位是可有可无的，说的话没人听，办的事儿也不会有人配合。
上有王爷国公，下有世子小侯爷，都察院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百姓的案子上上心。
“都察院是个什么地方，相公是不是以后也是大官儿了？”
苏柔歪着脑袋看书，上面的字还是有很多不认识，只能回头询问三姐。
苏烟用见到挑了下油灯，笑道：“都察院的前身是御史台，品阶都不高，就是左右督察御史，也不过是正三品之下，四品之上的位置，不算是大官儿。”
“那相公还去个什么劲儿，让太子给相公搞个三品的不也行，太子早说了给相公正三品的。”
“都察院有‘大事奏裁，小事立断’的权利，品阶不高，但实权很大，也很容易得罪人，但站在风口上的人，哪个不会被雨点打到？光有品阶不够，得有实权，相公入了都察院，那些躲在家里的王爷们，也都得掂量掂量自己，他们没几个不怕被查的。”
苏烟微笑着解释，习惯性的掏出一本书，可瞄了眼读书的林凡，她又放下书，将一旁的针线拿起来，动作轻巧熟练的缝制小荷包：“而今都察院形同虚设，首辅王凝之断了都察院的所有折子，于少保又看着朝堂，都察院没人敢去面圣，几位国公在封地只手遮天，齐党、浙党、昆党、儒家、楚党……各类党派层出不穷，要不是皇上有无孔不入的不良人，连皇上都被架空了，这时候就需要一把利剑……”
说着说着，苏烟忽的一个激灵，抬头瞄了眼一脸狐疑的林凡，尴尬一笑：“相公，烟儿信口胡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什么？我没听到你在念叨什么。”
林凡挑挑眉，随即伸着脖子看她手上的荷包。
“弄这些干什么？”
苏柔见状也凑过去，瞧见荷包上有鸳鸯，立马嘴角上扬，一眼看穿苏烟的小心思：“三姐是给相公缝的？”
看三姐点头，她咧嘴一笑：“是怕相公出去被别人看上吧！放心啦，都知道相公有了咱们！”
“去去去，你四姐洗了小半个时辰，怎么还没出来？”
苏烟闻声轻拍苏柔的小脑袋，推了推她的肩膀。
“干啥呢！？”
两人正说着，苏蓉的声音响起。
也是刚搬来没新衣服，她洗漱之后套着林凡的衣服，袖口折的很高，裤腿也都卷着，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披着，一脸好奇的凑到苏烟身旁。
“怎么不擦头？”
苏烟起身将她拉坐下，快步去正屋拿出手巾。
她正要给苏蓉擦头，苏蓉歪头躲开，拧起秀眉说道：“我想要相公给我擦。”
“相公？今天是怎么了？”
苏烟秀眉微蹙，歪头望着苏蓉。
后者摇晃脑袋：“我就是想！”
“相公在看书。”
“我等着。”
“我来吧。”
眼看苏蓉如此坚持，林凡闻声放下笔，接过苏烟手里的手巾，笑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你还会让我给你擦头。”
“嘿嘿。”
苏蓉咧嘴笑了笑，小脸上写满了得意。
接着，她又拧起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太后娘娘说，上一次都察院的人在江右出了事，之后皇上想要趁机派人入职都察院，可去了两个人，全都死在办差的路上，相公也小心点儿。”
“依我看，你给我擦了头，不如你把我带上，我帮你……”
“免了！”
林凡从后方捏住苏蓉脸蛋儿上的婴儿肥，笑了起来：“你还是好好在家保护你三姐比较好，我不在家，你放心你三姐？”
“大姐在家。”
“她要保护你二姐，对了，你还得保护霜姐和大牙小牙，还有小柔，家里离开了怎么行？”
“可是。”
此话一出，苏蓉整张小脸拧到一起，认真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那你要小心点儿，没我保护你，你做事都得认真些。”
“好～为夫记在心里了。”
林凡闻声大笑，回头瞄了眼苏烟，后者满眼柔情，嘴角带着笑意。
恍惚间，三人仿佛回到当初在林家村的日子。
“还不睡？明日入职，你打算几点起？”
正是温情时刻，苏筱抱着一堆衣服走来，抬手轻拍苏蓉的小脑袋：“快去睡，我与相公有话说。”
“是，我带小蓉先去。”
苏烟立马起身，拉着苏蓉朝正屋跑。
院内没了旁人，苏筱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真要去都察院？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干什么都会得罪人，三妹说的不错，但你得为以后考虑。”
“我早就考虑好了。”
林凡拿起书，边看边说：“都察院是个好地方，得看什么人进去，要是夏永进去，三天之内，京城就会鸡飞狗跳，谁也不得安生，但换作江生去，十年都不会有一本折子是参都察院的。”
“你不是他。”
苏筱抿抿嘴，忽然柳眉倒竖，一把抓住林凡的手，沉声问道：“我能帮你什么？我们不能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哪儿能管得住你们？”
“三妹以你为主，她……”
“打住！”
听到这里，林凡做出停止的手势，咧嘴笑起来：“别看小烟事事顺着我，她可比你们有主见的多，有些方面，我甚至不如她！”
“什么？”
“她可不是林黛玉，别以为你三妹傻乎乎的，她比我都有主见，做事雷厉风行，想事情比我都想的全面。”
林凡摊开手耸了耸肩头，指了指腰间的钱袋子：“你们几个的钱，我从不过问，但平常还是看得见花销，苏曌的钱都留在手里，你的钱多用来买书，小蓉和小柔的钱不是吃喝就是周济穷人，你什么时候看到小烟用过一个铜板？”
“那不是有你给钱吗？”
“对啊，那她的钱呢？”
“……”
一听这话，苏筱咬住下唇，越想越觉得奇怪，扭头就要回主屋，林凡一把将她拉住，笑道：“有些事情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没有意义，等到了合适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