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瑾妍看着不远处的秦子略,心里在默默盘算,如何在三年合约到期后,仍然把这个男人留在自己身边。
一想到如果合约到期后,秦子略离开,去为别的女人料理一日三餐,替别的女人端茶倒水,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她就有一种看着自家男人出轨的难受。
这种难受,比杀了她还严重。
她决不允许自己的人跑出去另寻他爱,即便是合约丈夫。
她是余瑾妍,沪上金字塔顶端的女人,世俗的伦理道德无法约束她分毫,家族的压力也根本不会在意。
只要她拥有过的,就只能归她所有。
至于肖逸凯,从机场的那一面,她总觉得与想象中的白月光相差甚远。尤其是有秦子略这个珠玉在前,更加衬托出肖逸凯的普通。
三年来的苦苦思念,原本以为会化作两人见面后的深情重逢,可实际却只有见面那一瞬间的喜悦,昙花一现。
尤其是肖家当初的种种作为,早就沦为沪上的笑谈。她如果想要继续执掌余家,执掌余氏集团,就不得不面对肖家的那些拖累。
无论从个人感情,还是家族立场。
她此时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对肖逸凯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肖逸凯变了,还是我这几年变了?”她低头喃喃自语。
秦子略怼完丈母娘后,回到余瑾妍身边,听她在念叨着肖逸凯,心中微微叹气。
看来想要将这个白月光彻底从她心中抹去,任重道远啊,不知道这两个多月能否完成。
两个人各怀心思,暗自打算。
“咔哒~”
大门打开,有新的客人到来。
两男一女,秦子略没有见过但料想是余氏宗亲。余瑾妍的脸色却是一瞬间就冷了下来,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令人发颤。
三人径直走向梁青,其中年纪较大的男人先开口说道:
“弟妹,好久没聚了。”
其他两人也熟络的打着招呼,梁青一改刚才的坐姿,站起身来笑脸相迎。
几人相互寒暄,说些家长里短,仿佛主人一般,一时间大厅里热闹无比。只有余瑾妍和秦子略在一旁干站着,反而显得像是外人。
他们自然也看到了余瑾妍二人,但一直没有搭理。
足足聊了十几分钟,才停下了话题。三人中的那名中年妇女,不急不慢的走过来。
“瑾妍,又变漂亮了。”
那名女子装作和蔼可亲的说道,但话语间只有生分。
秦子略没见过此人,准确来说这几个人都没见过,只听到余瑾妍冷冰冰的开口:
“二姑,你不是移居美国了吗,还回来干嘛?”
又转头看向另外两个男人,继续说道:
“小叔,我记得你的股权已经全部变卖完了,当初也声称老死不相往来,怎么又跑回来了?后悔了?”
“大伯,你的刑期还没结束吧,哪怕减刑也没这么快,这次是找了什么理由假释出来的? ”
不同于秦子略刚才和丈母娘的明嘲暗讽,余瑾妍这三句话,是直接掀桌子砸场,不留一点余地。
原来是他们。
秦子略根据刚才的话,知道了面前这几人的身份。
二姑余丽华,在三年前的余氏家族斗争中,是第一个被余瑾妍淘汰的,之后举家迁移去了国外。
小叔余祖耀,当时想联合外人稀释余瑾妍的股权,却不料被人下套,欠了一屁股债,最后只得变卖股权断臂求生。
而年纪最大的大伯余撼生,一直坚持到了斗争的最后阶段,却被内部人士举报,涉嫌非法走私、偷税漏税、变卖公有资产等十几条罪状,最后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可以说,这几人的下场,都是余瑾妍一手造成。
夺权之仇,毁家之恨,牢狱之灾,可谓是不共戴天。
二姑余丽华本来还想装一下,却听余瑾妍开口就是如此欺辱之语。想到当初一家老小被逼离开,背井离乡去往美国,心中的恨意如滔天巨浪,难以平息。
她直接变脸,破口大骂:
“余家怎么有你这么没教养的女儿!我们可是你的嫡亲长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要按着我父亲还在时的秉性,按照家规先把你禁闭半年以上,教教你什么是长幼尊卑,什么是规矩!”
“梁青,你家的这个不孝女实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余丽华还在不断叫嚣着,用各种恶劣到极致的语言侮辱,难以想象这是出自一名豪门贵族之口。
余瑾妍,作为沪上余家的掌门人,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种人身攻击的辱骂,还是来自自己的长辈亲戚。此刻听来,反倒是有些久别重逢的新奇,不过眼中却只剩死一般的冷寂。
这种口舌之争,她是完全不愿意接话,只会拉低自己的品味。
对此,秦子略却是看不下去了。
三年前他来到余家时,余氏的家族斗争已经结束,秦子略只参与了余瑾妍和梁青之间的母子反目,导火索还是他这个突然闪婚领证的女婿。
所以他对于梁青的敌意,能够充分理解,也尽量在交锋中保全其颜面,就如刚才一般。
可现在这三位,余瑾妍的二姑、小叔、大伯,秦子略和他们并无直接交集。在他的想象中,即便相互之间有解不开的仇怨,也无非是成王败寇,再无其他可说。
但听着余丽华的一番话,他才知道自己高估了豪门族人的品行素养,简直就是一个胡搅蛮缠的泼妇。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脑残逻辑,难怪会在家族斗争中第一个被淘汰。
既然如此,他也无需给她留脸面。
一声怒斥:
“余氏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
只一句,就硬生生打断了余丽华的臭嘴,连在场的其他几人也愣神了。
梁青刚才早就领教了这位女婿的嘴皮子有多厉害,此刻知道余丽华要遭殃了。
秦子略皱紧了眉头,直视这位二姑说道:
“一个家族,只能有一个掌权人,这是余董事长的原话,也是余家多少代以来的传统。”
“你仗着长辈身份,就在这里扯些长幼尊卑的屁话,是不是太可笑了。”
一听这话,余丽华更是火冒三丈,上前两步直接指着秦子略的鼻子开骂:
“你算什么东西,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破烂户,豪门家世也是轮得到你来插嘴,你家大人从小没教你尊老重道吗?”
她的手指已经距离秦子略的脸不到半指距离,口水四溅。
秦子略哪会惯着她。
“啪!”
直接将她不安分的手重重的拍到一边。
“你也配提豪门世家?我看你才是不识大体的市井小民,鼠目寸光!”
余丽华涨红了脸:“你说什么!?”
对于他们这些家族豪门来说,市井小民绝对是侮辱性最强的几个词语之一。
秦子略却根本没有惧怕,将注意力从这个蠢妇身上移开,目光扫过小叔余祖耀、大伯余撼生两人,逼问道:
“有哪个传承家族,会把尊老爱幼看的比家族大业还重?”
“任何家族想要长久,一定是能者上,弱者退。谁能带领家族开疆扩土再创辉煌,谁就是当之无愧的一家之主!”
“除此以外,一切都是次要的,一切都可以被舍弃。”
“我说的对吗?”
秦子略的话,振聋发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驳余地。
余丽华有些发怵,她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余家女婿,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有什么企图。只觉得,他比余瑾妍更嚣张跋扈,更肆无忌惮,更咄咄逼人。
她已经有些偃旗息鼓,但还不愿意低头,就要继续撒泼。
秦子略却并未打算就此罢休,继续嘲讽:
“本来我还想跟着瑾妍喊你一声二姑,可你看来不配!”
“在你那缺斤少两小脑萎缩的脑袋里,是不是觉得自己的长辈身份很重要?”
“你以为今天的这一切,是普通老百姓在过家家吗?”
“如果是,那我不妨以一个外人的角度,来好好教教你!”
此时,在众人未察觉的时候,老宅的二楼转角,一个老人也在听着秦子略的这番言论,眼中不断有光闪过。
“豪门贵胄的家规传统,一定是以家族大业为唯一核心。”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家族斗争是在所难免。”
“这一点,我相信你们比我这个外人清楚。”
“因此,我理解的家规,可以是成王败寇!”
”可以是赢者通吃!”
“可以是六亲不认!”
“可以是众叛亲离!”
“但绝对绝对,不能是长辈为尊!”
一连串的话说出口,掷地有声,秦子略喘了口气,最后说道:
“余瑾妍既然是余氏如今的掌门人,那么毫无疑问”
“她就是家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