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足够普通平凡的脸。
可王沅芷注定终生难忘，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尖锐到像是有人用力扼住了她的脖子！
“怎么会是你！”
“不！不可能！”
男人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他挑了挑自己粗黑的眉，道：“惊讶么？”
“不，你不是惊讶，而是惧怕！”
王沅芷的确在惧怕。
她当然会惧怕，上一世，她便是被顾傲天生剥灵根，彻底毁去道途的！
幸好，她还有机会重活一世。
可现在，看着顾傲天离自己离的如此近，王沅芷似乎又想起了上一世自己所遭受的苦楚，还有无尽的痛与恨！
她不止恨顾傲天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恨自己，那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的不可诉说的情感。
王沅芷在这一刻只觉得可耻，一想到自己的这种情感外露到可能被面前之人窥探到，她就羞愤欲死。
她控制住自己想要颤抖的声音：“你要做什么？”
顾傲天意味深长：“我需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王沅芷咽了口口水，已经拼命让自己大脑运转起来，思考逃生之法。
顾傲天并不在意她的小动作，不说他们二人同在君主境，就凭王沅芷现在实力大损，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男人凑的更近了，呼出的热气撩过她的耳畔，王沅芷身体抖的更加厉害，她不停捏着手指，似乎这样就能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她拼命提醒自己不要露怯，可恐惧还是如潮水在心底蔓延。
男人像是在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欣赏够了面前女子的畏缩和惊恐，他才缓缓出声：
“我要问你借的是你的灵根！”
灵根？
果然是灵根！她的风灵根！
王沅芷的瞳孔猛地放大，她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她甚至控制不住的叫喊出声：
“你做梦！”
汗水在瞬间浸透她的发丝，她像是一条涸池之鱼，濒临窒息。
如果让王沅芷选，她宁愿再次面对孟婵，也不想与这一刻的顾傲天单独相处。
顾傲天眼中阴狠之意更甚，他在修习夺灵诀后，灵根的纯度参差有别，不过现在五行灵根的纯度早已被他提升至十成，唯有三种异灵根还差上一丝。
前段时间顾傲天听说清元州内出现了身具冰灵根的召唤师，这才特意赶了过来，没想到冰系的那位他没到手，反倒顺路参加这位“好友”的晋阶喜宴时，知道了孟婵没死一事。
顾傲天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此女气运之盛，喜的是他还有一丝利用孟婵成就自己混沌神体的可能性！
若说另一件让他意外之事，则是得知王沅芷居然有风灵根！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顾傲天手中天火如丝蔓延，瞬间在王沅芷周身形成一具逃无可逃的囚笼。
美人垂泪，他向来是怜惜的，但是为了长生大道，顾傲天一切都可以舍弃。
王沅芷手中灵风呼啸，可惜风助火势，只助长了昭天金鎏炎的气焰！
“不！我绝不会走老路！”
她召出玄女琴，灵力疯狂涌入，玄女虚影在空中乍现，顾傲天见她还意欲反抗顿时沉下脸来，脚一点地，龙吟之声响起，一只墨龙从召唤阵中探出头来！
龙兽！
王沅芷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玄女在龙尾连击之下很快消散，龙口中积蓄已久的墨色光团也已酝酿完毕。
方才在泗环城王府中交战时若不是顾忌着不泄露自己的身份，顾傲天未必会选择以霹雳珠逃遁收尾。
看着朝自己当头罩来的墨团，王沅芷眼露绝望。
她开始调动全身灵力蓄于丹田，比起被顾傲天再夺灵根，她宁愿自爆丹田！身死道消！
顾傲天目光一厉，蠢女人！居然如此悍不畏死！
既如此，夺了她灵根前必要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
他伸出手，手心中无数条赤色丝线向前缠去，意欲将王沅芷包裹成蚕茧，将她彻底束缚住！
这是顾傲天领悟的新道术，此术威力与他身上所背负的性命有关，他每多杀一人，血丝便会多出一条。
“不！”
那血丝的速度实在是快，王沅芷此刻的丹田已经处于充盈到即将撑爆的状态，可就是这一分一毫的差别，那血丝已经要触摸到她的肌肤！
一旦接触，血丝就会如附骨之疽，将她全身灵力禁锢住！
就在王沅芷惊愕到绝望的时候，一道凌厉至极的剑光斜斜劈来，坚韧至极的血丝竟然直接被砍成两截，断掉的那半截在地上可怖的蠕动着，就似有生命的活物。
顾傲天亦被这剑光所惊，他连退数步，极为谨慎的抬头看天，这才见一女子从天边踏着剑光转瞬即至。
女子面如芙蓉，艳丽至极。
论容貌之盛，顾傲天并不认为在天玄界中有人可与面前女子相比，便是华怜白站在此处也要自认逊色。
当然，那个贱人除外。
顾傲天对她有些印象，似乎在很久之前，曾在半阖洲上见过。
乔婉棠！
乔婉棠半个眼神都没有给顾傲天，她一指封住王沅芷快要破碎的丹田，一手提着她的衣裳离去。
顾傲天的一切阻拦都被女子周身剑光毫不费力的绞灭。
在一处偏僻之地，乔婉棠凝视着面前的女子，良久后，王沅芷终于从濒临崩溃的情绪中缓和过来，她抿着咬破的嘴唇，问道：
“你是谁？”
乔婉棠突然莞尔一笑，本就出色的容貌更如三月春色芳菲潋滟：
“你这一世虽未走到我的面前，但你我之间的因果无法抹除，”
“我便用今日救命之恩来偿还。”
这一世？
王沅芷大惊失色。
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面前这位陌生的女子居然知道！
“你到底是谁！”
这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
乔婉棠轻笑出声。
她转过身，掐下路边一朵灵花，根茎处鲜红的汁液不及她丹蔻艳丽。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重活一世么？”
王沅芷煞白的脸色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她咽了口唾沫，控制住自己摇了摇头。
她有预感，在今天，她将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