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头少有的热闹,骆霍华从西头慢悠悠晃到自家东头的土坯房前,这一路上,哪家哪户不晓得了他钓到肥鱼的事儿。
这边厢,骆繁早就在大爷骆为民领着几个热心肠的邻里张罗开了,准备着炖那叫花鱼的一应物件。
骆霍华刚迈进门槛,左邻右舍的脚程快的,就已经拎着小凳子,陆陆续续地来串门了。
“霍华哥,正好啊,有点小事想跟你合计合计。”
“老骆,上月做工那工钱,工头托人带回来了,吃了晚饭我就给你送过去!”
“霍华家今儿这是晚宴的阵仗啊,这么大的鱼,怕是要吃到明儿早饭吧?”
“小骆匠人也来啦,这鱼一瞧就是你那巧手整出来的吧?”
“嘿嘿,为民哥家今儿晚上可是热闹,大伙儿都……”
“为民兄弟,我这不,家里缺点调料,过来借点儿……哎哟,这不是霍华钓的大鱼嘛,这分量,够村里人解解馋了!”
随着访客越来越多,骆霍华嘴角抽搐,脸色渐渐铁青,慢慢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起来
这家伙,都是馋骆繁的手艺,想方设法蹭吃蹭喝!
骆繁可不像骆霍华那样情绪起伏,他专心致志地在大青鱼身上均匀地刻上刀痕,加入各种调料腌制后,用荷叶包好,外层再一层层裹上锡纸。
接着放入大家帮忙搭好的火堆中。
长方形的火砖堆里,填满了熊熊燃烧的木炭。
为了避免食材被烈火直接烧坏,中间同样用耐高温的火砖隔开,保持水平不让大青鱼偏斜。
“骆繁,接下来要干嘛呢?”
“是啊,小骆师傅,有什么活尽管安排!”
骆繁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已有十多个邻居聚集在大伯家。
男女老少都有,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眼巴巴地盯着叫花鱼流口水。
这些人中,有亲近的亲戚,有十足的吃货,还有脸皮特厚的。
大家低声交谈,时不时往门口望,似乎担心一会儿再有人来,这鱼就不够分了。
眼尖的人,在谈笑风生间,不动声色地把大门关上了……
再看骆霍华,一边苦笑,一边摆桌子、斟酒。
他是想让大家多喝点,少吃点鱼。
意图太过明显!
“糊上适量的稀泥,等三十五分钟就好。”
骆繁看了下时间,笑道。
“八点整准时出炉开吃!”
有了骆繁的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行动起来,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
这时候,村里的婶子曾翠翠端来洗净的腊肉、炒好的花生米,央求骆繁给大伙儿做个下酒的好菜。
眼瞅着那叫花鱼快烤得差不多了,几样下酒小菜也相继出锅,香气四溢。
骆霍华父子和邻里乡亲们已喝得脸泛红晕,话匣子也就打开了,不再藏着掖着。
“小骆师傅,说实话,咱们就是冲着你那手好手艺来的!”
“谁说不是呢?我正扒拉着饭呢,一听这事儿,筷子一撂,找了个借工具的由头就颠儿过来了,嘿嘿嘿!”
“我也是老实交代,纯属来白吃白喝的。村里没个酒席啥的,要不是小骆师傅掌勺,上哪儿尝这等美味去?”
“平日里,村里哪家有事隔三岔五就摆宴,这几天咋就消停了呢?”
“哎,说起来,这青鱼少说也有三十来斤,能换回多少票子嘞?”
大伙儿正聊得起劲,忽然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投向骆霍华。
“我哪清楚,估摸着也就几百块钱吧?”
骆霍华扭头看向骆繁,心想这小子厨艺那么高,对这些食材的行情肯定门清。
骆繁瞅了瞅骆霍华,咧嘴笑道:“要真是野生的一百斤大青鱼,卖给识货的,四万块上下,波动个千把块。”
“哪怕是五十斤的,卖不到两万,但也有一万多进账。”
骆繁这一番话,惊得众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哎哟喂!心疼死我了!”
骆霍华悔得肠子都青了,差点儿没哭出来。这三十斤重的大青鱼,怎么说也值个七八千,结果全给自己霍霍了!
在一阵阵善意的打趣声中,那叫花鱼终于烤制完成。
早先被泥巴裹得严严实实,香气一丝不漏。
待到众人敲碎干硬的泥壳,揭开锡纸那一刻,浓郁的鱼肉香瞬间涌出,瞬间填满了整个农家小院。
“哎呀,真是太香了!”
“这,这味儿,活了大半辈子,我这辈子就没闻过这么勾人的香味!”
“霍华啊,你真有两下子,这么大条青鱼都能弄上岸!”
“你今儿个是撞了大运啰!”
大伙儿激动地,小心翼翼地将那条整鱼端上桌。
灯光照射下,只见那鱼身烤成了暗红色,刀痕处还滋滋冒油,热气腾腾,仿佛不是人间之物,每个人都忍不住吞咽口水。
“好了,无需再加调料,开吃吧。”
骆繁吸了吸鼻子,笑着说。
大家都一窝蜂地凑上去,但都轻轻巧巧的,生怕把鱼肉碰散了。
这又不是吃宴席,大家也都有所节制。
骆繁光是闻了闻空气,就知道这鱼烹调得怎么样。
这是因为昨天吃了大力丸,力气、速度、身体感知这些都大幅提升带来的好处。
不管是什么菜,他闻闻味道就能分辨好坏。
“好吃是好吃,但还是有点腥味吧?”
骆繁笑着说。
“时间太赶了,腌得不够久,大家就将就着吃吧。”
大家却不以为意,摇头笑笑,吃得满嘴油光。
“小骆师傅,你这是内行话,咱们哪懂这些,闻着可香嘞!”
“鱼虾要是没了那股子河鲜味,还算啥鱼虾嘛!”
“霍华,家里可还有些剩饭?这么鲜美的鱼汤,不拿来泡饭吃,可惜喽!”
“好几天没沾骆繁的手艺,馋得我哟,咱村里就没个办喜事的吗?”
“等几天,俺家母牛下的牛犊子满月,我也想学学老贺那套摆宴席的本事,请大伙儿来热闹热闹,咋样?”
“”
正聊着,院门“咚咚”两声被推开,大伙儿齐刷刷地转头望去。
“哎呀,这不是作孽嘛!你们几个关门闭户的,私下里偷着吃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