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夜晚，不时吹过一丝凉风，带走燥热的气息，却熄灭不了凤姐心中的燥热。
她望着江浩，眼神热切的道：“帅哥，还是你来吧。”
江浩取出美容针，来到狗狗面前，先来个“摸头杀”，原本呲牙咧嘴的狗狗立马乖巧了，任由江浩打针、缝合。
大师级的缝合，放在狗狗身上也很快。
眼见缝合结束，凤姐有些不舍，故意找话题问道：“医生，我儿子最近有些不对劲，你帮我看看呗？”
江浩想了想，认真问道：“那您为什么不带您家的斗牛梗，去看兽医呢？”
这话一出，袁医生脸色大变，心中埋怨，自己忘了提醒。
凤姐勃然大怒，可看到对面帅气的脸庞，莫名消了两分，皱着眉头，严肃道：
“请你尊重点，它不是斗牛梗，他是我儿子。”
江浩挑挑眉，还想说，被旁边袁医生扯了扯衣角，无奈改口道：“那您……儿子，多大了？”
“一岁半。”
“请问你儿子哪里不舒服？”
“他最近情绪不稳定，喜欢咬人。”
“那请问，他打过【狂你儿子疫苗】吗？”江浩语气平静的问道。
袁医生嘴角抽搐，忙即解释：“江医生跟您开玩笑了，他是问打过狂犬疫苗吗？”
“哦，我儿子又不是狗，干嘛打狂犬疫苗。”凤姐理所当然的回答。
“对对对，是我们多虑了。”袁医生郑重点头，表示认同。
江浩瞄了袁医生一眼，袁医生知道江浩不满，凑到江浩耳边，小声解释：“凤姐可是我们的VIP，她一个月至少来咱们这三四次。”
见江浩一脸不信的表情，袁医生语气深沉道：“她儿子生性调皮，不是咬伤了人，就是咬伤了狗，或者自个被咬伤了……你就看在凤姐爱子心切的份上，好好看一看。”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居然让江浩说不出拒绝的话。
转身，望着对方，江浩脸上带着诚恳，道：“既然不能打疫苗，那我建议，给他做绝育手术，这样他会安静很多。”
“啥……”凤姐一脸呆滞。
“绝育手术，一劳永逸。”说着，江浩对着牛头梗比划一刀，杀气腾腾，吓得牛头梗胯下一凉。
望着惶惶而逃的凤姐，袁医生幽幽的叹了口气，语气萧索道：“多好的一个客户啊，也不知道下次还来不来……”
“明明是狗，还非得看急诊……”江浩表示不认同，“我爸知道吗？”
“你爸知道。”袁医生郑重的点头。
“他没反对？”江浩很费解。
“你爸有没有反对，我不知道。”袁医生表情古怪的看着江浩，“反正，你妈每次看到那牛头梗，跟看到招财猫似的，笑的可殷勤了。”
江浩无语。
老妈什么秉性，他很清楚，估计看到那牛头梗，跟看到亲儿子似的，她老人家绝不会跟钱过不去。
诊室又恢复了宁静。
江浩静静的坐着，等候下一位病人，袁医生默默的抖开报纸，一杯菊花配枸杞。
没过多久，咣当一声，大门推开，江妈兴冲冲的进门，江爸抄着手，慢悠悠跟在后面。
胡素眉进门就四下张望，瞅到江浩，眼前一亮，大步走过来，“儿子，听说你上手术，做主刀了？”
“你怎么知道？”江浩有些好奇。
“哼，你妈当然知道。”江一鸣哼哼两声，“她有两个好姐妹在云海医院，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一清二楚。”
胡素眉骄傲的抬头，扬起一头大波浪卷，“那当然。”
“江浩都做主刀了？什么手术？”袁医生骇然失色。
几十年的老外科，袁医生很清楚，现在的医疗环境，根本不容许实习生做手术。
别说主刀，能混个二助就不错了。
“阑尾炎切除。”江浩语气格外平静。
“哦，阑尾炎切除啊，想当年，我实习结束，也切了好几例。”袁医生摸着下巴，缅怀一下逝去的青葱岁月。
“切，我儿子一天就切了五例。”胡素眉立马斩断了老袁的情怀。
“什么，一天切五例？”袁医生差点崴了下巴。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江浩身上，江浩也没藏着掖着，干脆道：“嗯，今天切了五例阑尾炎。”
“这也太恐怖了。”
胡素眉同志，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嘀咕，“金眼科，银外科，其实在普外混也不错，一天切五台，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
看着老婆美滋滋的模样，江一鸣实在忍不住了，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拉倒吧，现在一台手术，手术费贼低，顶多分个几十块，还想走上人生巅峰，美死你……”
“手术费还没涨吗？”胡素眉终于记起来了，询问的目光看着江浩。
江浩沉重的点点头。
国内对医院，尤其是公立医院，一直是带着补贴性质，哪怕实行医改，手术费也没提升多少。
比方说，一台阑尾炎开腹手术，扣掉耗材、麻醉、护理，2级以下手术费一般在500-1500之间。
试想一下，五个专业人士，最低大专，最高博士，给你折腾一个小时，才收一千块，还不啻那些按摩美女，随便捏两下，就有998。
这一千左右，是医院的收费，科室提成不到20，分到主刀身上，一般2-5。
“没事，就算五十块，可我儿子做的快啊，一天五台，一个月也有……六七千，加上基本工资，也凑合了。”胡素眉自我安慰道。
江一鸣见老婆神神叨叨，又忍不住了，哼哼道：
“白日做梦，实习生一毛都没有。”
一语点醒梦中人，胡素眉瞬间僵住了。
袁医生心中不忍，赶紧安慰，“没事，等执业证考下来，再规培三年，就有希望了。”
江一鸣怼人的老毛病又犯了，道：“呵呵，20的执业证考试通过率，不知道多少人转行……”
的确，做医生就是熬。
熬过实习，熬过规培，熬过住院医……
胡素眉端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一口，埋怨道：“那我儿子，什么时候，才不用天天挤公交？”
就在这时，大门咯吱一声，进来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直奔江浩。
“江先生，我是侯总的秘书，今天来，是给您送车的……”
众人顺着秘书的手指一看，门口斜对面，正停着一辆崭新的别克。
“什么？”
胡素眉满脸难以置信，玻璃水杯滑落，“咣当”一声，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