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江浩微微一笑。
甘老太一怔，还是有些半信半疑，沉着脸警告道：“你真能治？可别像云医那些大夫忽悠我，否则我找你爸要退钱的。”
江浩听到老太太的话，莞尔一笑，“您放心，不用花钱。”
“不用花钱？”
“嗯。”
“儿子，别说大话。”江一鸣脸色一沉，罕见的有些动怒，忙出言制止江浩，对面的甘老太可是出名的胡搅蛮缠，若是夸下海口又没治好，她可是能堵在门口咒你三天三夜。
“江医生，慎言。”谭医生也忍不住善意相劝。
从一开始，他就冷眼旁观，以他从业多年的谨慎，他很清楚，这头晕症可大可小。
眩晕症有80多种，头部又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哪怕是拥有核磁共振、CT的脑科医生，都没把握。因此，他当初才第一时间推却了甘老太。
虽然江浩说的头头是道，但谭医生还是不看好他，更何况江浩居然说不要钱！脑袋的问题最费钱，无论是吃药扩张疏通，还是手术开颅，哪个不要钱？
做诊所又不是开善堂？
“爸，谭医生，你们放心，我有分寸。”江浩笑着安抚，语气却很坚定。
“不花钱？不花钱你怎么治疗？”江一鸣见儿子一意孤行，也有些动怒，板着脸质问道。
围观的人中，有些老街坊也不忍心江浩吃亏，好心规劝：
“年轻人，听你爸的话吧，别自找麻烦。”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不用年轻气盛，冲昏了头脑。”
江浩听到众人的质疑，也不气恼，转过身，冲甘老太道：“甘奶奶，我先给你做个测试啊。”
“什么测试？”
听到测试，甘老太心中一紧，重重吞下一口唾沫，脸上没有之前的泼辣无礼，只有紧张和忐忑。
再坚强的老人，遇到“病魔”这个敌人，都会有些无助、敬畏、甚至恐惧。
所以，如今那些保健品格外畅销，什么纳米高科技磁疗床垫，什么纳米分子海洋长寿营养品，就是抓住老年人这种心态，肆意掠取财物。
江浩拉了一把藤椅，在甘老太对面坐下，语气平和道：“刚刚说了，耳石症是耳石掉了下来乱飘，这点明白吧？”
“明白。”甘老太老实的点头。
“但是，内耳附近，有三个部分，分别是前半规管、后半规管、外侧半规管，因此，我们要做个测试，看看耳石到底是掉到哪个地方了，这点听明白了吗？”
面对老人，江浩格外耐心，将诊断像掰面包般细细掰碎。
“老婆子听明白了。”甘老太猛的用力点头，乖巧的像小学生，江浩的解释仿佛有股魔力似的，让她下意识的信服。
不止是甘老太，周围众人听到江浩说的头头是道，脸上都少了几分嘲弄，连江一鸣和谭医生，神情都略显安心。
“来，跟着我扭头。”江浩缓缓扭头，这是变位试验，用来检测是否为前、后半规管的测试。
甘老太照做，安然无恙。
“好，接着做下一套动作。”江浩从处置室拖出一张老妈练瑜伽的垫子，平躺，缓缓翻身，演示滚转试验。
甘老太颤巍巍趴下，刚侧身，就呲牙咧嘴的尖叫：“疼……脑袋又晕了……”
江一鸣神情一震，上前紧张的问道：“怎么样？”
江浩先搀扶起甘老太，随即，缓缓点头道：“确诊了，是外侧半规管里面进了耳石。”
“那……那该咋治？”
到了这一步，甘老太也不撒泼打滚了，脸上也没有任何轻视，连问话的口吻都格外客气，很明显，她打心底已经认可江浩的诊断。
这个病，折腾她一个月了，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只有得过这病的人，才知道其中的难言痛楚，稍微动作大点，就可能头晕眼花。
“放心，不用花钱，而且很简单……”江浩笑道：“按我的指示，做一套手法复位，就像是做保健操。”
做保健操？
这么简单？
本有些紧张忐忑的甘老太，瞬间挺直腰板，当初广场舞她都能扭上两小时，保健操还不是小菜一碟。
谭医生等人，也颇为好奇，纷纷屏息凝神，想看看江浩如何治疗。
“来，先坐在垫子上，对……快速平躺下，对……”
江浩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扶着甘老太，神情专注的做着一套动作。
“江医生，这是中医理论吗？”谭医生皱眉问道，他学的是多年西医临床理论，对于江浩施展的手法，坦白说，有些质疑其理论来源。
“这套动作，叫Barbeue翻滚手法，是4个步骤为一个治疗疗程，专门针对外侧半规管耳石，至于中医，据我所知，是采用针灸推拿，来治疗耳石症。”
江浩说到这，转身看着谭医生，笑着反问：“其实，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何必在意中医和西医的派别之分？”
江浩话中的含义很明确，让谭医生脸色一红，知道自己着相了，心中不免自嘲：谭志刚啊谭志刚，亏你干了十年急诊，居然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对于病人来说，他们何曾在意中医还是西医，关键是费用少能治好，那才是王道。
“来，头和身子一起转90度，嗯……保持侧卧2分钟……很好，第一个疗程结束，休息5分钟，我们继续……”
十一月的秋风有些凉爽，可甘老太趴在垫子上，撅着屁股，做的热火朝天，精神抖擞。
朝阳渐渐爬升，明亮的晨光，落在江浩帅气而专注的脸庞上，仿佛给他涂上一层耀眼的圣辉。
“小江……我好像，不晕了……”
做到第四个疗程时，甘老太忽然惊喜的察觉，困扰自己一个月，一翻身就天旋地转的症状，似乎消失了。
“那说明，你外侧半规管的耳石，已经挪除了。”江浩站起身，露出鼓励的笑容。
“真的耶，真的不晕了。”甘老太神情激动，左扭扭，右扭扭，开心的像个孩子。
大病初愈的感觉，真好。
围观看热闹的众人，看到这惊讶的一幕，也啧啧称奇：
“居然真治好了。”
“这小江医生，年轻有为啊。”
“老江，你干了几十年医生，还不如你儿子嘛？”有人打趣道。
江一鸣听到这话，没有气恼，反而骄傲的挺胸凸肚，做父亲的都期盼望子成龙，谁会嫉妒自己儿子？
看着满脸通红的甘老太，江一鸣不禁想起对方之前一口一个骗子诋毁他，着实让他恼火郁闷，心情极度压抑，甚至一度委屈的要退回诊费，此刻儿子当场给他长脸，让他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甘大姐，那诊费……还要退吗？”江一鸣故意打趣道。
甘老太满是沟壑的老脸，涨的跟猪肝红似的，周围人嘲弄的目光，更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一记记无声的耳光，抽的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用了，不用了……我老婆子不占你们便宜，诊费给你。”甘老太掏出一张红色老人头，拍在石桌上，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灰溜溜的消失在院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