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报晓，旭日东升
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们，在灌水诊所院子旁的大榕树上，欢快的歌唱，愣是将江浩唤醒了。
“今天不用上班啊？”
江一鸣站在院子里，望着从楼梯口慢吞吞下来的江浩，关心的问道，手上还提着早餐盒。
“不用。”
江浩揉了揉朦胧的眼球，缓步走下来，接过早餐，自顾自进了诊室。
不像北方，云海的空气湿度大，接近零度的寒风，刮在脸上，跟下刀子似的，哪怕是穿了羽绒服也扛不住。
江浩旋开小太阳，烤着小火，拧开保温盒，捏着肉包子，就着热豆浆，一边刷着微博，满满的幸福感。
“江医生，前一阵下乡，苦不苦？”谭医生从抽屉内，掏出两个小蜜桔，放在江浩桌前。
到灌水诊所也有数月，从最初的生活无奈、心中委屈，到渐渐适应、摸索学习，最后甚至心中渐喜，他渐渐喜欢上在灌水诊所的生活。
既没有医院急诊科的烦躁压力和工作量，又能有名师指点继续攀技能树，谭医生很满足，也很珍惜，珍惜这得之不易的学习机会，这不一见到江浩，就自觉的换上讨好的笑容。
“还行。”
江浩塞完最后一个包子，捧着豆浆杯滋溜滋溜道：“现在政策扶持，乡卫生院比以前改善了一些，不过，硬件可以砸钱，软件提升可没那么快，尤其是医疗观念。”
谭医生赞同的点点头，“我以前也去过乡卫生院，确实是人浮于事，有专门套保的，拉着五保老人专门吃空饷的；也有一个院，大半的人都是院长亲戚，关键那些人还是后勤人员，拿的薪水比一线医生还要高，你说，这种风气，能有什么作为？”
“将熊熊一窝。”
“一个科室好不好，关键看主任。”
“一个医院好不好，关键看院长。”
不知何时，江一鸣捧着保温杯，也走进了外科诊室，扁扁嘴，不屑道：“这一点我是深有体会，当年，我所在的内科，换了一个主任，愣是将科室搞的乌烟瘴气，人心涣散。”
“所以，你就辞职了？”
江浩好奇问道。
江一鸣扯了扯嘴角，似乎不想提往事，抱着保温杯转身就走。
“江医生，江医生……”
一道急迫的呼喊声，从门口传来，江一鸣连忙迎上去。
“何敏，你怎么来了？”
“我家豆豆肚子疼，你先帮我看看。”
说话间，一位年轻母亲，神情焦虑的抱着一个小男孩，旋风般冲进内科诊室。
江浩和谭医生对视一眼，立马起身，也进了内科诊室。
“不要急，先让孩子躺床上，慢慢说。”相对于家属的焦急，江一鸣比较沉稳，先帮忙让小豆豆躺上治疗床。
进来的患者，江浩也认识，叫何敏，斜对面楼的老街坊，大约三十岁，在政府单位上班，有个5岁的小男孩，平日各种朋友圈晒娃，对孩子挺宠溺的。
只看那豆豆身上的穿戴，就知道她有多宠溺，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这还不够，隔三差五，就带着孩子去旅游、吃大餐，美其名曰带孩子开眼界。
有时候想一想，真替她老公的钱包捉急。
不过，让江浩好奇的是，以他对那位何小姐的了解，对方历来对灌水诊所是嗤之以鼻的，就算是就诊，不是去云医，就是去市儿童医院。
今天居然来江家，在江浩的印象中，应该是头一遭。
“何敏啊，小豆豆这是怎么了？”江一鸣指着床上的孩子问道。
此刻，小豆豆躺在床上，捂着肚子，面色苍白，嘴里不时哀嚎，很痛苦的表情。
何敏坐在床边，边伸手帮孩子揉肚子，边语气慌乱道：“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起床，他就不舒服，说是肚子疼，我本来想去云医的，可我老公开车去上班了，我就想先到你这看看……”
江浩扯了扯嘴角。
果不其然，原来是没车，才临时来灌水诊所。
“看样子，像是急腹症。”
江一鸣摸了摸下巴，目光掠过江浩，落在谭医生身上，“谭医生，要不，你先来看看。”
大清早的，孩子急腹症，江一鸣第一反应，自然是让谭医生先上，毕竟他可是有十年急诊科经验，经手的急腹症，自然比江一鸣在内科经手的病人多。
“那，我先来，江医生帮我掌掌眼。”谭医生不敢托大，先朝江浩谦虚的笑了笑，走到治疗床边，给孩子做腹部触诊。
江一鸣也没闲着，拿了听诊器和血压计，先给孩子测量生命体征。
“豆豆今天吃早饭了吗？”江一鸣边测血压，边问道。
“没有，一起床就说不舒服，早上买的早点，一口都没吃。”何敏断然否认。
江一鸣摸着下巴，继续问诊：
“豆豆，你什么时候开始肚子痛的？”
“早上就开始痛了。”豆豆弱弱道。
“昨天睡觉前，疼不疼？”
“好像，有点不舒服。”
“有没有呕吐，腹泻？”江一鸣扭头看着何敏。
“有。”何敏皱眉回忆一会，肯定道：“早上上了一次厕所，还吐了一次。”
“医生，不会是吃坏了肚子吧？”何敏见孩子奄奄一息的样子，忧心忡忡的问道。
谭医生掀起豆豆上衣，在腹部不同位置按了几下，“腹肌紧张，有明显压痛，肠鸣音亢进，这是属于外科急腹症，我建议，还是去云医做个详细的检查，排查一下。”
急腹症，病情复杂。
灌水诊所缺乏辅助检验设备，患者又是孩子，谭医生性格谨慎，断然不会接手，毫不犹豫就建议对方去云医。
何敏一听，花容失色。
“那我现在就订车，去云医。”说着，她掏出手机，准备打个滴滴。
“江医生，你有什么意见？”谭医生抬起头，看到江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表情，顿时恭敬的问道。
“我看，不像是急腹症。”江浩语出惊人。
什么？
不是急腹症？
三人一听，全都愣了，瞪大眼睛看着江浩。
江浩不慌不忙的走到床边，伸手勾住豆豆的裤子，往下一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
“不是急腹症，而是过敏。”
过敏？
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