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推开手术室门，闵志远颤巍巍的走出来，扶着墙，眼角都泛着泪花。
实在是看哭了。
那研究生跟在后面，也看的心神激荡，看傻眼了。
无论是酣畅淋漓的劈肝，还是轻柔细腻的胆总管切开，甚至鬼斧神工般的胆道镜取石，都令众人叹为观止。
牛，实在是太牛了！
“老闵，手术做的怎么样？没让你发飙吧？”
刚走到分诊台，就迎面撞到费青，一脸揶揄道。
闵志远嘴唇哆嗦两下，看着费青揶揄的笑容，很不服气，可回忆起先前手术室的一幕幕画面，到嘴的违心话又咽下去，含糊道：“嗯……还凑合。”
费青一看他表情，就猜到了手术室的情况，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调侃道：“咱们急诊科的新人，没让你失望吧？”
被费青一激，闵志远那火性子又爆发了，火气完全压不住，怒喝：“好又有个屁用？那么好一颗苗子，放在你们急诊科还不是糟蹋了，简直就是明珠暗投。”
费青狮子眼一瞪：“老闵，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明珠暗投？我们急诊科怎么了？”
闵志远也不示弱：“小江天生就是拿手术刀的，放在急诊科那就耽搁了，我刚刚问，小江到现在才做了几例肝切除，我若是有那么一个下属，我一天至少给他安排两三台肝切除，你信不信？”
一句话，一针见血。
硬生生把费青噎住了。
半晌后，费青无奈叹息道：“老闵，我们是急诊科，肝切除本身就不是执业范畴，你也知道，按流程是要通知肝胆会诊，若不是现在升级为急诊中心，我还真不敢授权让江浩主刀，可是，病源这事，我也在努力……”
“努力？”
闵志远背着手，哂笑道：“努力了大半天，就做了两例？”
“我真的尽力了。”费青无奈摊开双手，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稍纵即逝。
“你那叫尽力？我都不好意思说你。”闵志远满脸不屑，“就小江这水平，至少也是副主任级别，急诊科没有病源，你就不能把眼界放大点？别老盯着一亩三分地，亏你还是大主任。”
“莫非你有办法？”费青装傻。
“废话，你看看我，什么时候需要跟科里抢病人？”闵志远冷哼一声，自傲的挺直胸膛。
“你是说……”
“装什么傻？”闵志远冷笑一声，“装的跟小白似的，不就是想我主动说吗？没错，我周末是去开飞刀了。”
云医在天南省能跻身前五，云医的肝胆外科，甚至能进前三强。
闵志远年纪大了，凭他现在的实力，想杀入天南肝胆十大高手有点勉强，可是跻身前20，还是稳稳的。
咱们国是乙肝大国，国人又爱好喝酒，还是那种一点就燃的火烧火燎的高度白酒，肝硬化、肝癌多的让人痛心。
再算上频繁的车祸等导致的肝外伤，肝切除的市场还是相当大的，由此，肝胆高手排行榜上的医生，那都是香馍馍。
吃香的很！
闵志远也不例外。
他现在是主任医师，晋升科主任的路是被堵死了。
前途没了，那只剩下钱途！
闵志远一到周末就很忙，不是在开飞刀，就是在开飞刀的路上。
现在很多县医院，甚至乡卫生院都流行开飞刀。
找闵志远开飞刀的，不是当年在云医进修过，就是想结识云医方便日后进修扩充人脉。
而部分患者，也很乐意。
常规肝切除至少好几万，根据分级诊疗，在县医院的报销级别，至少比去大三甲医院多20，而且总费用也少至少20，这还不包括家属在省城的住宿费、等待床位的时间。
当然，大医院的优势也明显，可以做磁共振，甚至PET等全身检查，方便主刀开展精准肝切除。
来云医规培的新人很多，来云医进修的少壮派也很多，一些小医院把持手术的刀霸，对于自己没把握的手术，不是转院就是请飞刀。
不管怎么说，闵志远很忙，忙的全省到处飞。
“真的吗？”费青一听，故作惊喜，“可以啊，老闵，路子挺野的啊！”
“行了，不就是想我主动说，你好脱干系吗？放心，我自己去找小江说。”闵志远看穿了费青的意图，不屑的撇撇嘴。
费青也不否认，嘿嘿一笑，露出老狐狸的狡黠。
就在老狐狸帮江浩找病人时，江浩却浑然不知，刚送病人去ICU，带着赵三墩等人转回抢救室。
一路上，江浩仍沉浸在手术的喜悦中，慢慢品味。身后的赵三墩也是眉开眼笑。
一台肝切除能做三、四个小时，虽然是腹腔镜，可赵三墩扶镜也很费精神，
虽然很累，可赵三墩还是很开心很兴奋，能参与手术的喜悦，冲淡了倦意。
这种喜悦，一直带到抢救室。
抢救室，人满为患。
江浩接了一个急诊骨科的病人，进了手术室，留下赵三墩协助收病人。
相对于手术，抢救室的工作更累、更耗心力，短短一个小时，赵三墩就收了一个睾丸系带撕裂伤，一个支气管异物，一个史密斯骨折患者。
忙的焦头烂额，水都没喝一口。
手术后的喜悦，也被浓浓的倦意冲淡，
打起精神，又收了一个糖尿病酮酸中毒的患者，赵三墩终于抽空喝了口水。
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幸好，离晚交班还差2分钟，赵三墩心中一乐，马上就可以解放了。
可惜，事与愿违。
“赵三墩，抢6床有个病人，你去看一下。”
突兀的安排，打破了赵三墩的美梦，叹了口气，拿起听诊器，拖着疲惫的身子，朝抢6床走去。
抢6床有点乱，乱糟糟的。
赵三墩乍看，还以为是打架。
病人是一个四十多的男子，普通农民的打扮，很壮实，让人诧异的是，他似乎神志不清，手脚乱舞，有点暴力倾向，完全是被两个兄弟硬生生压在床上，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不会是精神病患者吧？
赵三墩一看这病人，有些犯难。
劝说对方去精神病院，立马可以轻松下班；若是收住院通知神经科，至少要耽搁半个小时。
这个选择题……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