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手术的日子。
手术室门口。
“走，我们去示教室吧！”
龚思民望着江浩，目送他们消失在通道内，驻足几秒，才毅然转身。
“都坐吧！”
龚思民踏入示教室，见众人齐齐起身，不禁微微皱眉，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见龚思民在第一排落座，在场众人脸上的拘谨才渐渐消退，各自找合适的座位坐下。
示教室人数不少，龚家十几号人，再加上院办领导，将前三排几乎坐满。
人多却很安静。
气氛略微压抑。
看的出，龚家人表情凝重，连城府极深的龚思民也脸色阴沉，有些紧张。
可最紧张的，恐怕是荆医生。
身为保健医生，兼今天的手术解说，他坐在龚思民左侧，面色绷紧，双拳攥紧。
他是保健医生，又是江浩的推荐人，若是手术做砸了，甚至术中出现突发事故……
想一想，他就喉咙发涩，脊背冰凉。
前方高清大屏幕上，人影晃动，以江浩为首的手术组成员陆续进场。
看着江浩自信的脸庞，荆医生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该做的，都做了。
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荆医生，听说这两天，江医生做了好几例类似的手术？”
耳畔传来龚思民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荆医生的思绪。
“不错，两天做了9例，全是肝内胆管结石。”提到昨天的手术，荆医生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心情也没有先前那么紧张。
“都成功了吗？”龚思民追问。
“手术都很成功。”荆医生眼中闪烁异彩，望着屏幕的目光充满了钦佩，“短短一天半，居然做了9例肝切除，速度快、质量高、手术精细，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复杂的肝内胆管结石，通常一台2-4小时，普通主任级别医生，一天切两台，那叫勤勉；一天切三台，那就拼命；像江浩一天半切9台，病人的肝还没切，自己的肝都发颤了。
“那就好，那就好。”龚思民连说两声，荆医生甚至能感受到，对方长长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屏幕画风突变。
几个白大褂凑成一圈，随着江浩打下气腹针，高清摄像头也切换到病人腹腔内。
看着超声刀在腹腔内游走，上挑下切，几次从粉嫩脆弱的腹壁擦过，旁边的龚家大女儿，紧张的脸色灰白，呼吸急促，攥紧拳头的指甲几乎刺入掌心犹然不自知。
“荆医生，跟江医生说说，速度放慢一点，稳一点，我们不赶时间。”龚家大女儿忍不住皱眉道。
“对对对，慢点好。”
“搞那么快，太吓人了。”
“年轻人就是浮躁，太看重速度。”
坐在四周的龚家人，头次看到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同样提心吊胆，听到这话，立马七嘴八舌的附和，语气颇为不满。
“这个……江医生是当事人，理当自有分寸。”荆医生干笑两笑，眼中闪过一抹为难。
让我去劝？
开什么玩笑？！
这就像青铜菜鸟，跑到巅峰赛国一打野面前，指手画脚让他打慢一点，那还不让人笑话死？
荆医生虽然是保健医生，可还是要脸的。
龚思民脸色紧绷，没有吭声。
龚老大女儿仍不放心，秀眉紧蹙，唠唠叨叨道：“肚子空间就那么大，刀子在里面进进出出，就像螺蛳壳里做道场，万一，我是说万一磕着碰着，出血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别说不吉利的话。”龚思民拧着眉头呵斥道。
“呸呸呸……”龚老大女儿也知道失言，“大吉大利，百无禁忌。”
荆医生心中叹息一声，脸上却堆满笑容：“这种风险的概率，非常小……况且，江医生可是肝外伤急诊手术高手，哪怕是遇到出血，江医生也能力挽狂澜。”
最后一句，语气笃定。
掷地有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给自己打气。
“肝外伤……很恐怖吗？”龚老大女儿好奇的看过来，龚思民也微微挑眉，明显有些意动，甚至周围的龚家人也纷纷竖起耳朵。
“肝外伤急诊手术，跟龚老的手术大相径庭。”荆医生说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肝脏血运丰富，外伤通常都会造成肝脏破裂，出现大出血，甚至休克……”
“那岂不很危险？”有人问。
“那当然。”
见众人听的很认真，荆医生也兴奋起来，“像严重肝外伤，放在十几年前，死亡率高达80，哪怕是现在，也有10-20。”
“80？”龚家大女儿瞪大眼睛，“那岂不是九死一生？”
荆医生点点头，用略带炫耀的语气道：“江医生在云医，做了十几台急诊严重肝切除手术，最严重的出血高达8000毫升，所有病人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听到这话，所有人瞠目结舌。
“8000毫升？”
“那血岂不是流干了？”
“妈妈，8000毫升是多少啊？”一个五六岁的小孙女，撒娇般扑到妈妈怀里，奶声奶气的问道。
年轻母亲拼命回忆：“应该，大概……十五六瓶可乐吧？”
随着江浩加快速度，一大块肝，缓缓被劈开。
先前超声刀切个韧带，龚思民还能面不改色，可看到滑溜溜一大块肝被劈出一个大口子，喉结上下涌动，呼吸粗重，忍不住问道：
“这肝还要切多久？”
“看的我心跳砰砰加速……”
“我也是……”龚老大女儿连连点头。
荆医生昂起下巴，在脑海中拼命搜索，道：“像这种复杂的肝内胆管结石，一般要2-3小时。”
两三个小时？
看了下墙上的壁钟，众人瞬间不兴奋了，现在还不到一小时。
苦苦煎熬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看切肝实在无趣，许多人昏昏欲睡，直到江浩走到镜头下，露出一个自信又灿烂的笑容：“手术结束了，术中出血100毫升。”
“结，结束了？”
龚家人一脸迷糊。
“你不是说，要2小时吗？”龚思民看着荆医生，表情严正、质疑、不悦，还有一丝担忧。
荆医生绞尽脑汁，心中一动，严肃道：“学霸的世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