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直视张德，犀利的眼神盯着对方冷汗直冒。
“我，我，我这不是怕你们怀疑嘛……”
犹豫片刻，满脸褶子的老人磕磕巴巴解释。
在亲和力提升的加持下，张德心里虽然不愿，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往外吐露实话。
“杜烨确实跟我儿媳妇没关系，是，是我儿子跟他有点，额……”
张德越说越轻，自建房里的众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年纪小的警察没咋见过大场面，一个个嘴巴张的老大。
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老张都懵了，眼神不住的往卧室的方向扫，反复确定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
“靠！我听见了啥？”
徐飞最沉不住气，忍不住小声跟郭进嘀咕，“俩男的？他儿子跟死者是那种关系？”
他连说带比划的，自个儿先红了脸。
“大惊小怪！沉稳点，咱又不是没见过！”
郭进瞪眼，表面训斥徐飞，实际心里也直打鼓。
“张强斌跟杜烨是同性情侣？那秦小涵跟他结婚之前知道吗？”
如果不知道，就存在骗婚的行为。
江阳眸色更深，眼风扫到卧室里探出半个身位的秦小涵。
“我是知道的江警官。”
秦小涵在陆欢的搀扶下走过来，“斌子跟我是相亲认识的，第一天他就跟我说清楚假结婚做个样子而已。”
“因为生活在村子里，一把年纪还不成家容易被人说闲话。他说每个月给我一笔生活费，我就答应了。”
说到这里，张德插了一嘴：“嗐，也怪我不好。他高中就跟我坦白，把我气的在床上躺了两天。江警官，咱们社会是进步了，大家的接受能力也更好。但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着，也能用平常心看待。”
“到我自己……”
张德说不下去了，沉默的叹气，满面愁苦。
种了一辈子地，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
“我后来也反思过，算是默认了我儿子的情况。不过我给他提了个要求，就是必须结婚。他也答应了，孩子的事完全是意外。我以为香火要断，没想到小涵能怀上。”
“至于男孩儿女孩儿我无所谓，能有就不错了。”
“再说了，都什么时代还重男轻女，我不是那种老古板！”
张德想到秦小涵肚子里的娃娃，眼角眉梢松弛了一些。
“江警官，我真没说谎，这次保证真真的！我就是怕儿子这档子事儿被村里人听了去，才不敢坦白的。”
“而且杜烨又是死在咱家西瓜田，可不得让人多想吗？！”
他着急的猛拍大腿，生怕被抓警局。
“大伯，这种事你不说实话才会让我们怀疑。”
徐飞说着话，在本子上飞快记录。
江阳没多评价，点点头继续问秦小涵：“村里的传言是怎么回事？杜烨和张强斌之间有过争执吗？”
双方认识，且关系不一般。
杜烨的死就很值得推敲了。
根据初步鉴定，案发地就是张家的西瓜田。
法医给出的报告，明确记录了杜烨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财物。
首先就排除了抢劫，和金钱瓜葛。
外出调查死者人际关系的老张也回复，杜烨性格内向，不怎么跟人来往，大部分时间下了流水线要么回宿舍休息，要么回村。
可以说日常生活平淡的跟水似的，一到休假就找不到人。
然而落瓜村大伙儿却说杜烨性格温和，谁跟他说话都是笑眯眯的，为人也和善。
和张家走的很近。
要不然村民之间也不会有那样的传言。
这些都是刚才洪山派出所的民警问询得到的证词。
再者，张强斌和杜烨的复杂关系，很难说不是情杀。
一连串的线索在江阳脑海中连成一条线，目前本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张强斌。
“每次他跟杜烨约会的时候，都会带着我。起初是想着不让人看出来他俩的关系，可是谁知道大伙儿会往另一个方向猜。”
她哭笑不得。
“孩子呢？”
江阳继续追问。
既然不存在骗婚，双方都知情，警方没有插手人家私事的理由。
不过江阳内心依然瞧不上张强斌这种人，承受不住长辈的压力也没法顶住社会异样的眼光，一番折腾，最终还是妥协。
“孩子是个意外。”
秦小涵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绯红。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我跟斌子一直是分被子睡的，那么些年都习惯了。有一天晚上我们喝多了，就……”
“事后他想让我打掉，但我舍不得。我家条件不好，上头还有哥哥姐姐，家里有我没我都没差别。”
“我出嫁后，家里人跟我也一直没联系。这里就是我的家，如果我能有个孩子的话，以后也有人陪我，最起码日子有盼头。”
“我们仨讨论了很久，最终他们两个妥协了。”
“可是杜烨很不高兴，和斌子吵了好几回，最严重的一次都动手了！”
江阳打断她，“是谁先动的手？”
“是，是斌子。”
秦小涵眼神游移，瞄了张德一眼才道：“其实斌子脾气不算好，有时候跟公公争起来也会动手摔东西。只是那一回他把杜烨摁在地上打，嘴里骂骂咧咧的都是粗话。”
“这之后，他俩冷战了很久。一直到上个月我产检，是杜烨陪我去的。”
“在医院门口遇到晚来的斌子，他俩才说上话。其实，我挺愧疚的，要不是我非要生孩子，或许他俩不会吵成那样。”
在她的回忆中，以前的张强斌和杜烨相处就跟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吃饭看电影，到处溜达。
稍后江阳又问了些更细节的问题，比如私底下的生活习惯还有相熟的朋友是否知情之类的。
七零八碎的，偶尔张德还补充两句。
徐飞和郭进也在江阳的眼神暗示下，默默退出自建房，找同村的老乡进一步调查的同时验证俩人的口供是否真实。
忙活到下午五六点，太阳快下山才警队才收工。
“妈呀，这一家子关系够乱的。”
坐上警车，郭进才畅所欲言，“我问了一圈村里人，早就有人看出张强斌跟杜烨不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