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阳的耐心询问下，梁子华挤牙膏似的努力还原当时的情况。
“等我回过神，他已经不动了。我不敢靠近，更没胆子去看他是死是活，打完120我就顺手拍了点照片。”
“江警官，我真不是故意散播出去的，我就是太慌了，脑子宕机！”
实话说，换了其他没社会经验的大学生，说不定跟他差不多。
还有可能不如他，连报警都想不起来。
江阳接触多太多见过案发现场的报案人，大多数猝不及防看到尸体的都会吐上个两三天。
严重的一个月内碰荤腥就吐。
故而在他看来，梁子华的反应还算正常。
“之后呢？你就一直待在原地等？”
江阳又问。
“没有吧？”
梁子华自己也有些不确定，“我懵了一下，拍完照就退到门口了。不是我怂，正常人谁敢跟不知死活的人待在一个房间？”
此时，始终没吭声的物业人员小小声插嘴，“各位警官，我们可以作证！接到904业主的电话，我们马上就跑出去了！从门卫到30号楼用跑的大概三分多钟，再加上坐电梯的时间，应该有五分钟多一点？”
其中一个物业人员说道，另一人跟着点头确认。
“对，我还特意看过时间的！到了之后我们就看到904的业主背对着门站在外边，喊了他好几声才应。”
“在之后他报警我们也都在的。”
梁子华的笔录有物业人员作证，真实性相当高。
再者，他拍的那些照片，大部分都不清晰，明显是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拍摄的。
间接说明他并不是主观意愿上散布命案，故意引导社会舆论和恐慌。
不过要带回总队批评教育还是必须的。
更重要的是，警方要抓出截图他朋友圈的人，严厉处置。
目前已经有毛毅具体落实账号的封锁和使用者的抓捕，以及跟风扩大影响的营销号和个人账号。
整个网络都处在肃清的状态。
江阳立刻问物业人员要了小区各个出入口的监控，以及30号楼的门口和电梯内的监控视频。
这些都要花时间去看。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难事，可对江阳而言很简单。
“江警官，我真想不出别的了，没我的事了吧？”
见江阳和其他人小声念叨，梁子华心里害怕，忍不住追问。
“暂时没有。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你不要离开福市，方便警方随时找你问询。对了，你开门进去的时候，有没有在死者家里见过其他人？平时有别人出入死者家吗？”
环视一圈，江阳已经确认过这一层楼除了电梯口有摄像头之外，其他地方都没安装监控。
嘉园是一层五住户的设计，901、902、903，这三家在一边，904和905在另一边，中间有一条连廊，相互不打扰。
另外三户人家虽然有人装了摄像头可是拍不到死者家的位置。
所以并不能很快确认凶手。
“额，应该没有吧？外卖和快递比较多倒是……哦不对，好像有一个女的经常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梁子华挠挠头，“毕竟咱们两家关系很一般，就普通邻里那种，见了面简单打个招呼完事。我对他不咋好奇，要不然你们去问我妈？她平时比较八卦，可能知道的多一点。”
他大方的把自己老妈推出来，随后补充道：“我爸妈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江警官您尽管来问！配合警方办案是我们每一个社会公民应尽的责任！”
说完，梁子华感觉自己的形象整个高大起来。
其他人也都笑了，夸他年少有为，觉悟高。
“那行，总之最近保持手机畅通。”
江阳拍拍梁子华肩膀，让他在笔录上签个字就能去总队接受例行教育。
很快，两三个小时把相关的法律文书读一遍，再录个视频检讨就行。
高金洋带着他走远，江阳才进入905。
“怎么样了？”
入目之处，浓重的血腥味儿飘散在空气中，亮白色花纹的地板上全是鲜红的血。
时间有点久，血已经渗透到瓷砖缝隙里去。
客厅摆设凌乱，和照片上没差别，到处都是倒地的椅子和歪歪斜斜的沙发等。
靠近茶几的位置还有碎裂的玻璃。
“取证比较多，一时半会儿弄不完。”
法医抬头回答，身边是正在帮忙的用镊子把玻璃碎片放进证物袋的余敬。
“主要是太乱了，很有可能留下跟凶手争执的痕迹，需要一样一样的去检验和排除。对了，玻璃杯碎片上发现浅淡的口红印，怀疑死者在临死前家里来过女性。”
江阳跟顾广生对视一眼，马上联想到梁子华口中“经常来905”的女人。
“死者的资料上显示未婚，可能是女朋友？”
顾广生怀疑，立刻让邓尧钧和孟华去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
鉴于朱书佳是自媒体制作者，首先关注的就是他的社交平台账号。
“有可能，不过要等技术人员的鉴定结果出来才能确定嫌疑人，”江阳在客厅转悠一圈，淡淡的道：“如果是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女人，不借助外力很难在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上留下那么深的痕迹。”
他指着尸体后背的菜刀说：“我更倾向于短时间内，死者接触过多人，其中一个是真正的凶手。”
“有道理，”顾广生点头，跟着说道：“而且既然跟死者有过剧烈的争斗，那体力和力量方面估计不会差，凶手是女人的可能性太小了。”
“最关键的一点，如果真的是跟女性搏斗，那怎么也会留下一些指甲印之类的吧？可是我看死者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大大小小的擦伤。”
王姐蹲在尸体边上拍照，轻声说着自己的判断。
“不一定，不留指甲的女孩儿多的是。”
江阳摇摇头，恰好物业的监控全都调了来，一共有三个月。
趁着现场勘察还在继续，他索性在门口坐下，调成十六倍速看起监控视频。
这速度唰唰的，瞳孔微微颤动，精准的捕捉画面上的每一个细节。
有三岁画老以及强悍的观察力提升效果，江阳的效率超高。
“嘶，阳哥是真给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