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玲见程竹一直不回话，便直接询问道：“你不会是真想去左阳县吧？”
程竹道：“我知道你的说法是对的，可左阳县的情况，你我都清楚，它太需要改变了，不管是营商环境，还是官场的氛围，都对左阳的发展非常不利。我是左阳县人，我希望自己可以为家乡做一点贡献。”
徐妙玲叹息一声：“程竹，你没在地方待过，你根本就不知道地方官场的复杂程度。”
“你是不是以为你在市纪委待过，我们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你的能力，你的晋升机会就比较大？”
“那我要告诉你，体制内的事情，以一个普通本科生的能力，就能解决99的问题。”
“真正的聪明人，只有在上面，才能发挥出他的本事！”
“越是聪明，学历越高的人，越是需要一个更高层次的平台。”
“而乡镇、县城，乃至是市一级的政府，除了常委高层，都是政策和任务的执行者。”
“没决策权，也就没有改变地方的能力，能维稳，能安定地方，就是最大的贡献。”
徐妙玲继续说道：“至于纪委工作……”
徐妙玲无奈的笑了笑：“如果管虎书记不在平城，换一个书记来，不允许你在左阳县查任何一个领导干部，你该怎么办？”
程竹：“……”那我会束手束脚，一事无成。
徐妙玲再次说道：“程竹，你不会不知道去了省纪委镀金之后，是可以直接下放到市里的吧？”
“我知道！”
徐妙玲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那你就更应该清楚，等你从省纪委下来的时候，你的身份不一样，做事的难易程度也就不一样。”
“在体制内，没有领导支持，你是寸步难行的！”
“现在，换届的时间快到了。”
“管虎书记有很大的概率离开，去省纪委就职的。”
“如果在他走之前，解决不了周青的事情，那大概率是周青接任市纪委书记。”
“以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你觉得你能在他手下赚到什么便宜吗？”
周青的问题，没办法解决？
管虎书记不是说，要对周青进行内部调查吗？
徐妙玲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周青这段时间受到了排挤，要被调走啊？”
程竹道：“前天，鸿升市长和管虎书记商量的时候，我在旁边，那个时候说的不是调走，而清查！”
徐妙玲道：“那我告诉你，对于你我来说，周青书记最好的结局，就是调任，双规是不可能的！”
“第一，周青书记并没有被人查出任何的违法违规行为。”
“第二，周青书记的后台，比你我想的都硬，今天上午，已经有省里的领导替他求情了。”
省里的领导……那岂不是就动不了了？
徐妙玲叹息道：“现在，你知道在体制内想要做成一件事，是多么的麻烦吧？”
“我的建议是，你马上和鸿升市长说清楚，然后来市纪委找青山书记。”
“他明天有可能就会离开，在走之前，让他答应带你离开。”
明天？
刘青山离开平城，那岂不是意味着苏曼卿也要离开平城？
这手还没牵，人就要走了？
“妙玲书记，关于工作的事情，我确实需要向青山书记做一个汇报，但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去左阳县。青山书记那边，您帮我提前说一下吧！”
徐妙玲瞬间就火了：“程竹！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领导干部，是你家的亲戚，你想见就能见的？”
“你现在只是调查小组的副组长，即便是当了左阳县的常务副书记，也只是个正科级干部。”
“全省正科级的干部那么多，青山书记都要亲自接见不成？”
程竹：“……可是，左阳县的情况，有点特殊啊！”
徐妙玲道：“程竹，你觉得左阳县特殊，是因为你是左阳县人。”
“可我告诉你，在领导干部的眼中，左阳县和其他的县市没有区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你之前拒绝青山书记的邀请，是因为忠诚，这一点不管是哪一个领导都很喜欢。”
“可现在，曾鸿升不要你了，他要让你提前下放，你是个弃子，你有什么资格和青山书记讨价还价？”
“你知不知道，在人的基因中，是有掠夺属性的。”
“人会本能的觉得别人的东西是好的。”
“可当一个人不要后，另一个人也不会要。”
“现在的你，就是这种情况。”
“你不趁着青山书记对你有好感，跟着去省纪委，还想要回左阳县，你是疯了吗？”
程竹闻言，瞬间明白了徐妙玲的“误会”。
“妙玲书记，您误会了，鸿升市长不是不要我，只是他得调走，有可能离开西山！”
徐妙玲瞬间沉默：“你说什么？曾鸿升要离开西山？”
“对！”
“你确定？”
“是他亲口跟我说的！”
徐妙玲听到这个消息，语气中那种“说教”瞬间消失。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两码事了。你的工作安排，也许两人早就已经通过气了，不过……这件事你先和苏曼卿说一下，免得你的小女友生气。”
说到“生气”这两个字的时候，徐妙玲的语气明显发生了变化。
程竹淡淡一笑：“那你生气吗？”
“我是你什么人，有资格生气吗？”
“当然有，你不光是我的女领导，还是我的……”
程竹的话还没说完，徐妙玲就先挂了电话。
看来这位平城双花、美女书记，是害羞了啊！
程竹淡淡一笑，并未多言，只是将手机放在了车上，直接开去了市纪委。
去市纪委的路上，苏曼卿将电话回了过来。
“程竹，你刚刚找我了？”
“嗯！你小姑父找我商量了一下我未来的岗位安排，说是让我去左阳县担任纪委常务副书记，我想去让青山书记给我一些指导。”
“青山伯伯这边有事在开会，是关于吴昊、宗朝光的，要见面的话，估计要晚一点！”
“只要青山书记不嫌弃，我可以等！”
“那你来吧！”
程竹挂完电话，眉头紧蹙。
怪不得曾鸿升之前给自己安排职位的时候，暗示那么多。
怪不得今早宗朝光的案子就转移了，刘青山还让苏曼卿去市纪委，单独点名不让我去。
原来，今早就开始分蛋糕了啊！
对于体制内的这种提前分蛋糕的做法，程竹并不意外，只是感觉这件事发生的太快了。
昨天才找到的证据，晚上抓的人，今天就分蛋糕。
而且，曾鸿升也是今天喊自己去商量的职位。
这其中……
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在程竹驱车前往市纪委的路上。
正在市纪委中开会的苏曼卿一脸的无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后，对身边的刘青山说道：“青山伯伯，将鸿升市长、宗朝光案和吴昊案的功劳全算在我头上，对程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啊？”
刘青山道：“你是八组的组长，这三件案子，是在你是组长的时候调查清楚的，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功劳都是你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这对程竹来说，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