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面，郑毅照例询问了一些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反倒是警员老张，这个时候对我显得格外殷勤。
一会问我手铐会不会太紧了，一会给我倒一杯水喝。
他的关切，虽然在我看来，或多或少有些虚伪。
但不得不说，老张的关照，确实给我带来了一定程度的便利。
否则我可能被关进拘留所之后，才能给晴姐打出第一通电话。
“刚刚电话里那位，就苏三的女儿吗？”老张问。
我接过老张递过来的香烟，点燃之后，轻轻点了点头。
“晴姐大名，我在派出所都是如雷贯耳啊，看样子你这小伙子也是个能人，否则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能跟着晴姐混呀！”老张巴结着。
“你到底是警察还是黑社会？怎么这个关心道上的事情？”
我略微皱了皱眉，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一个问题。
我甚至在某些时候怀疑，这位警员老张，是哪个黑道大哥安插在警局的卧底。
老张却嘿嘿的笑了笑：“我们这些警员啊，平日里面管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小混混打架闹事。
大部分的小混混，都各自有各自的帮派，一个一个溯源，背后都是些只手遮天的大佬。
我今年56岁了，再过几年就退休了，小孙女明年就满两周岁了，你说说，我这把年纪了，打听这些，能图什么？
无非就是争取不得罪哪位大佬，若是运气好些，能够和哪位能人交个朋友，到时候起码安安稳稳能够退休，安享晚年。”
从老张的表情可以看出，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之一。
任何人，在考虑职业特殊性的前提是，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处世规矩。
老张虽然在很多时候，显得有些虚伪圆滑，甚至称不上一个好警察。
可两次接触，似乎并没有见到，他触碰法律的红线，或者是给罪犯大开特权。
此时此刻，我对老张的偏见，也不由得消失了一点。
我笑着和他打趣：“你这一把老骨头了，是应该活的小心谨慎一点了。”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看出来了，但老张却没有讲。
那便是，到了老张这个年龄，基本上已经没有升职的可能性了。
一辈子庸庸碌碌的当一个警员，安稳退休也是好事情。
而郑毅却不同了，他初入官场，满腔热血，未来还有许多机会和可能性。
这便是二者之间最大的不同，也无法评判，到底谁错谁对。
老张这家伙确实比较八卦，但我也通过和他的聊天，知道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从派出所出去，方圆五公里，哪条街道归谁管，哪个场子谁罩着，老张都能一清二楚。
“就好比那个阳仔，光是进我们派出所，就不下十次了，每次都是打架闹事，但最后，都是他大哥金九来交保证金，也都有人给他擦屁股。
其实你口供里面的内容，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我是相信的，他的那些小弟，我老张也大部分混了一个面熟。
可是没办法，也算你小子运气差，被咱们警员当场目击到了捅人的那一幕，否则也不可能这么严重。”
面对老张的分析，我也只能苦笑连连。
是啊，这种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呢。
就好比，我一直给自己的定位是很清晰的。
虽然不是什么都市五好青年，但好歹秉性纯良，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谁知道，今天就闹出了如此性质恶劣的事情出来了呢？
很快，就已经接近傍晚十一点钟了。
老张打了一个哈欠，我还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面。
“小马同志，今晚你可能得去拘留室委屈一晚上了。”
我轻轻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
毕竟，在这件事情正式定性之前，我大概率是没办法走出派出所的。
派出所的拘留室，大概就是几个单独隔离开的小单间。
之所以我现在还在派出所的拘留室，就是因为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
最主要的事情是，需要等到阳仔苏醒过来。
若是他愿意和解并且出示谅解书，我大概率会写保证书，然后放出。
若是阳仔不愿意和解的话，我则是会从派出所的拘留室，被转移到拘留所里面去。
再严重些，阳仔委托律师，对我发起公检，我很有可能，会被法院以故意伤害罪起诉，然后蹲大牢。
想到这里，我就一阵子的头大。
派出所的简陋拘留室空间不算大，勉强可以蜷缩着身子躺下。
我就在如此冰冷硬朗的环境下沉沉睡着。
翌日清晨醒来，我一阵头昏脑涨，这种滋味，堪比幕天席地一晚上的“酸爽”。
早上警员照例给我们送来早餐，一块面包， 一个鸡蛋，一袋牛奶。
我没有挑食的习惯，很快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老张害怕我吃不饱，专门从外面给我带了油条和豆腐脑吃。
他冲我摆了摆手：“我下班了，不出意外的话，下午还能见到你。”
事实证明，老张作为几十年的警员，这个感觉还是颇为精准的。
下午交接班，老张照例来上班。
郑毅进来看了我一眼，不过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六点钟左右的时候，晴姐也来了。
而晴姐，在万河县，或多或少还是有点面子的。
我被老张亲自提出，带到了派出所外侧的一个二楼阳台。
晴姐还是那么的惊艳，一身名牌，气质清冷，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过，看晴姐这个表情，似乎是事情处理的并没有那么顺利。
对此，我倒是早有准备，酝酿了好一番情绪，许久才挤出一抹笑容。
“晴姐。”
我上前打招呼，晴姐则是转身，将我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打量了一番。
确认我没有事之后，他这才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很快就又收敛住了。
她在阳台踱步了片刻，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我则是率先打破了这个沉默：“晴姐，没事的，犯错了就要接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