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走廊有好几个穿着工服或便服的警察，苏博站在病房门口，体型小山一般。
尽头楼梯处，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紧跟着好些人气势汹汹而来。
为首的是个中年贵妇人。
走路间从鞋跟撞地的声音都能听出她的愤怒。
她气势尤为慑人，认识不认识的都能看出不同。
卓子珺刚见过儿子。
去的时候睡着了已经。
脸被人打的不成人形，整个头都包的严严实实。进一步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知会不会有其它看不到的伤。
只一眼，卓子珺大脑就像炸了。
她从小娇惯溺爱到大的孩子，连丈夫都没敢真动手过，被人给打成这样！
警察随她走来，互相对视。
有想拦的，被同事悄悄踢了一下。
卓子珺如入无人之境，连问都不问许弈在哪个病房，朝着苏博就大步而去。
“滚开！”
苏博一动不动，目光盯着她身后几人。
卓子珺眼睛都红了，劈头盖脸就连扇了苏博几个耳光，接着连踢带打。苏博只敢随手格挡，不反抗，不让位置。
一个女警实在看不过去：“这位女士，麻烦你冷静……”
卓子珺根本不听，转头吼道：“过来给我打死他！！”
警察不得不上前要管。
女人闹一闹就算了，她身后带的人一个比一个壮实。
正要拦阻，又有声音在另一侧走廊响了起来：“苏博，让她进去！”
没人不认识许茴。
连卓子珺带的那些保镖都认识。
众人看着她，有人低下头，忍不住又将头抬了起来。
她声音也像能催眠。
原本站在门口的苏博，下意识挪出了进去位置。
卓子珺定神：“是你！”
许茴听她明知故问，眼底不由带出些讽刺。
指了指虚掩着的病房门：“你不是想进病房，还愣着干什么！”
卓子珺虽有忌惮，可转瞬就被儿子惨状搅的理智缺失。
砰的一脚，重重踹开门。
刚迈步的瞬间，惨叫就不由溢出了喉咙，一只脚被迫悬停在了空中。
是头发，被人牢牢拽住了！
她不但前进不了，反被拽的身体后仰。
卓子珺养尊处优，哪碰到过这般一言不合就动手的。
本能负手想要反抗，一个不稳，疼的连续退出五六步方才一屁股跌坐在地。
许茴随手把指缝里的一些头发甩掉，朝她走去。
卓子珺带来的那些保镖，一时竟忘了反应，进退两难。
他们既不想惹许茴，也不敢惹。
神仙打架，轮不着小鬼插手。
况且许茴也有保镖，现场有警察。
“你，你敢打我。”
许茴居高临下看着眼神中多了畏缩的卓子珺：“你是忘了当年因为替你哥凑点钱，快要跪在我面前的事了么？怎么，老公跟哥哥一升职，脾气也大了？”
卓子珺避开了许茴略微泛红的眼睛。
气势一弱，卓子珺冲警察嚷嚷起来：“你们瞎了么，她打人，赶紧把她抓起来！”
警察一个个视线低垂，选择性耳聋。
能抓人，刚刚就先把卓子珺抓了。
只在电视上才能偶尔看到的人出现在面前，许多人心情都繁复至极。
卓子珺警察使唤不动，气的又开始使唤保镖。
一时走廊全是她失态嚷嚷的声音。
直到，卓子珺包里电话响起，她才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快步去往走廊。
许茴也转身进了病房，随手掩门。
走廊短暂的安静这时才稍微被打破。
女人打架很难看。
刚刚那一幕却几乎印在所有人脑海里。
天最大，她老二的那个贵妇人，被看着完全不可能动手的许茴揪着头发甩出去五六米。
电影都演不出的场景。
地上掉落的零零散散，足见刚刚许茴下手有多狠。
……
许弈也知道许茴来了。
是刚脱衣服准备休息，没来及出去。
小手指轻微骨裂，包扎固定后本不用住院。警方不让出院，不得不暂时住下。
看她走近，许弈笨拙拿另一只手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姐。”
许茴找张凳子坐下，拿过他缠着绷带的右手看了看。
早知道他受伤的事，看的还是胸口堵着口气，闷的窒息。
许弈见就她自己，低声解释了一遍。
“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许茴：“你别委屈就行，我不怕麻烦。”拇指轻轻碰了碰他右手上的绷带：“下次别这么傻，不用这么小心……以后姐带你去别的城市生活，让你横着走！”
许弈：“真没事儿？”
“小孩跟女人打架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十几年前，动不动的来几车人。何况来人也不怕，一个人换一家子，该怕的是他们！”
“这么自信啊。”
许茴：“咱爸说过，只要你愿意吃亏，就有赚不完的便宜。我吃二十年亏了，谁想在我赚点钱或者人情都成。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做生意，三部门联查我公司都干干净净，手里握的是优质正资产，为什么不能自信？这个圈子没你想的那么黑暗，至少他段家遮不起来。”
“好好养伤，这事我一定给你个说法。”
“算了，本来就风口浪尖，没必要。”
许茴揉了下他头发：“在我这有必要，你不懂。”
许弈看了看她：“他教你吃亏，应该还教过你该退就退。只要相安无事，有些就是很小，随便能翻篇的事。谁也不是泥人捏的，都得有点顾虑。”
许茴：“为啥动手？”
“他侮辱你跟小蒋，嘴不干不净的……想忍，可就算给他跪下，只会让人家更方便踩。对了，我手机暂时没在身边，你一会替我给小蒋回个电话。”
“别跟我提她！”
“她怎么你了。”
“吴云瑛那个老太婆给蒋清雨张罗的相亲局……她根本就瞧不上你，这不是蠢，是白内障晚期瞎了。在她眼里，咱姐弟就有俩臭钱，啥也不是。来前我电话里当纪瑶的面把她亲妈给骂了一顿……”
“这跟小蒋没关系，相亲她不也没去么。”
“是啊，确实跟她无关，她表哥攒局找你麻烦也跟她无关。可如果我或者段家要较真，她那个表哥你猜会跟谁同一阵线！以后你跟蒋清雨家人再见面尴尬不？彼此会不会心里有隔阂？”
许弈没应，半晌才道：“一码归一码，不要迁怒于人。”
“不是我迁怒不迁怒的事，是那个老太婆立场在哪？”
“她没那么大能量，你这还是在迁怒无辜，纪阿姨对我多好……”
“你对她不好？你对她比对我都好！”
许弈看出许茴这会情绪波动比较大，只能温声顺着又聊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