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将温仲引入楼内一处堂中,屋内更显诡气森森。
堂前有墨黑桌案,案后坐着一人。
此人方头大脸,乱髯如飞,头戴垂耳方冠,手中持有一支大笔,赫然是判官模样。
判官左右有身着黑白长袍之人,头戴尖帽,手持哭丧棒,很像民间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温仲入堂之后,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这真不是人来的地方。
“堂下何人,所求何事?”
判官声音粗犷如诡音。
温仲毕竟是一国宰辅,他强装镇定,稳稳心神。
“老夫是何人,并不重要,今日前来,是想和百诡宗商议一件大事。
不知百诡宗有无胆量。”
温仲说完,堂中判官和黑白无常皆是阴桀而笑。
“既知此处是百诡宗堂口,理应知晓,我百诡宗可解世间万事。”
桌案之上竟还有一方惊堂木,判官说此话之时,手中拍响惊堂木,倒有几分威严。
“怕是我所求之事,不在这万事之中。”
即使堂中尽是诡气,温仲眼神中也看不出惧意。
此时他反倒冷静下来,明白这些都是百诡宗唬人的手段。
判官冷哼一声。
“且讲与本判,所求何事。”
温仲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想请百诡宗杀几个人。”
判官又是桀桀发笑。
“杀人,小事而已。
所杀何人?”
“景国当朝皇帝,以及景国大皇子,还有当朝镇国公的独孙。”
温仲一一道出。
判官和两位黑白无常脸上有了明显的神色变化。
判官不再阴桀而笑,脸色凝重如霜冰。
“敢问百诡宗,可有这份胆量?”
温仲看出了判官眼神之中的迟疑。
判官并未回他的话,一挥判官笔,黑无常转身隐入了阴诡之中。
“所图如此之大,你也不是无名之辈吧?
此事不是不能做,只是风险极大,本判暂时做不了决策。
即使我百诡宗接下此事,代价也是极大。
你需得报出一个身份,或是报出你身后之人。
本判要看看你们有无付出代价的能力。
免得到时我们百诡宗接下了此事,你们却付不起酬劳。”
温仲明白得拿出几分诚意,到时也不再隐瞒。
“我是当朝宰辅,我身后之人必是将来的皇帝。”
判官听到温仲如此说,眼神之中带起一丝玩味,他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知道了此人身份,已然足矣。
黑无常自阴诡之中显出身形,走到判官身边,耳语了几句。
判官咧嘴发笑,俨然如诡。
“此事我百诡宗可以接,只是代价有些大,不知你能否代表你身后之人应下?”
温仲眼神微眯。
“说吧,什么代价?”
“若是你身后之人能做皇帝,我百诡宗需要取景国十年赋税。”
饶是温仲早有心理准备,听到如此代价的时候,还是心头一动。
一国运转,依仗的便是国中赋税。
十年赋税,那是数不尽的金银。
若是真答应下来,即使五皇子黄柯昱真的做了皇帝,那么国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举国上下皆需勒紧腰带过活。
但事到如今,温仲和五皇子已经没有退路。
以天下百姓之苦,换取至尊大位,值吗?
温仲一时间陷入纠结之中。
判官倒是也不着急催促,双眼如牛目,注视着温仲态度。
天下事皆是舍得二字。
若想得,必先舍。
舍的愈多,得的愈多。
温仲一狠心,咬咬牙。
“好。
就以国中十年赋税为代价。”
判官看到温仲答应下来,仰面狂笑。
“回去吧。
此事我百诡宗应下了。
事成之后,自会找你们去索取代价。”
判官说完又是一阵狂笑,黑白无常也同时尖厉发笑,声音如唱腔,使人不寒而栗。
温仲是一刻也不想在此地多待,挥挥衣袍,出了百诡堂。
……
此处似是一处偌大的山洞,洞中不时有绿色阴火闪烁,偶尔有几处红光点点,似是血气。
洞中有顽石雕刻而成的石桌石椅,十人绕桌而坐。
这十人诡气十足,看不出本来面目,脸上也是各有凸起,五官更是各有不寻常之处。
这十人衣袍,犹如戏中阎罗。
这正是百诡宗所在,这十人自是十殿阎罗。
主位所坐之人,和戏中秦广王穿着相似。
一殿秦广王,乃是十殿阎罗之首。
“大哥,此事我们真要应下来吗?”
坐在末席的十殿转轮王发问。
其余几位阎罗模样,也是尽皆看向秦广王。
“这无异于是一场豪赌。
十年赋税自不必说,若是能和景国朝廷有所联系,我百诡宗日后行事必是有利。”
“可那毕竟是景国的皇帝,还牵扯到那镇国公沈烈。
他麾下四将和八十万血勇之军,怕是难以对付。”
开口之人坐在秦广王身边,长相如传说中的二殿楚江王。
“我十兄弟皆是三品境界,不惧世间任何人。
就是那镇国公沈烈杀上门来,何惧之有。”
秦广王一言豪气万丈。
“就是,我们十兄弟联手,就是半圣亲至,也能应付得来。”
开口之人似是四殿仵官王。
另外也有两殿阎罗点点头,表示赞同。
“听闻镇国公家的孙子,是半圣亲传弟子。
是不是可以不用动他。
若是真的招惹到一位半圣,怕是大祸临头。”
九殿平等王说出心中担忧。
应付半圣这种话,说说倒还罢了。
要是真的激怒了半圣人物,他们还真没有底气。
一品半圣级别的存在,便是当今天下巅峰之人。
实力深不可测,是世人仰望的存在。
平等王此言一出,石桌之上陷入短暂平静。
几位阎罗都看向一殿秦广王,等他拿主意。
秦广王面色沉沉,有些犹豫。
良久他似是打定了主意。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若是放了那小子,怕是到时讨要报酬之时,温仲和他背后那个皇子,便会以此为借口拖延。
我们百诡宗,还是说到做到的,免得让人看轻了。
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杀了无妨。
那小子不必我们几个出手,让孟婆去做便好,她做的也能隐蔽一些。”
听到秦广王如此说,其余几位阎罗也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