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士送葬回返,正好碰到西陵前来历练的那两人,刚刚装殓好西陵二皇子的尸身。
这两人看到众军士归来,抿抿嘴角,并未多言。
先前慕容拓的两位师弟,和西陵二皇子的擅离脱不了干系。
再之后的幽会狐妖,更是丢尽了西陵的脸面。
现在自御妖长城一跃而下,更是成为他人口中谈资。
这两人来长城也只是为了历练,现在却连头都抬不起来。
众人也只是说了一些场面上节哀之类的话,便各自散去。
接连几场血战,指挥使石麟体恤这七支小队的疲累,便给了他们三天假期,要他们好生休养调整。
午后时分,慕容拓邀请大家去御妖长城下的集市中吃酒。
长城守卫军休息之时,允许出军营去,戌时正回返即可。
慕容拓邀请了另外五个小队的子弟,唯独没有邀请西陵二人。
西陵二皇子皇甫恺擅离,以至他两位师弟殒命。
这个心结,并没有因为皇甫恺的自尽而解开。
“沈兄,姜兄,楚兄。
出去吃酒。”
慕容拓来到沈辰安三人的军舍招呼一声。
许是因为西陵二皇子之死,慕容拓脸上的沉郁之色,消解不少。
三人欣然应允。
说起来,自从来到御妖长城之后,这些子弟们平日里真没有好好聚过。
其余几人,已经在军舍外等着了。
沈辰安几人过来,人便算是齐了。
大家有说有笑的往集市中而去。
一同出生入死过,便是最好的情谊。
集市中有一家酒馆,虽然酒水糙劣了一些,但是在长城脚下已是难得。
“掌柜,要最大最好的包间。
招牌酒肉全都摆上。”
慕容拓一进酒馆便对前台吩咐一声。
掌柜一看这几人全都穿着守卫军的黑甲,不敢有半分怠慢,亲自引着几位上楼。
“军爷,三楼是最大的包间。
酒水吃食很快便给您几位上,诸位稍等片刻。”
能在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开酒馆,眼力自然极强。
众人纷纷落座。
不多时,酒水吃食便摆了满满一桌。
大家也不拘束,觥筹交错,畅饮开怀。
看到戒嗔和尚酒肉不计的往嘴里塞,姜猛忍不住发问。
“戒嗔,空门不用忌口吗?”
戒嗔嘴里鼓鼓囊囊,口中含糊不清。
“他忌他的,我吃我的。
我他娘的尽心念佛,还他娘的不能吃点好的了。
就是佛祖于我当面,我他娘的也如此说。
老子心中有佛就行了。
再说,我要是不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哪里有力气好生念佛。
你说,是不是他娘的这个道理。”
姜猛佩服的连连点头。
“戒嗔,我觉得你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要是你早些年出生就好了。”
戒嗔喉头涌动,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为什么他娘的这么说?”
“要是你早些年出生,真应该让佛祖从圣莲上下来,你坐上去。”
戒嗔打了个响嗝,嘿嘿一笑。
“我就喜欢听你说话。”
说完,他还不忘关照自己两个师弟一番。
“戒痴,戒妒。
你们别总吃青菜啊。
脸色都绿了。
多吃点肉补补。”
戒痴、戒妒二人一脸无语,口中同时念出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
众人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心中直呼“好家伙”。
这样的和尚真是少见。
慕容拓笑问道:“戒嗔,你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吧?”
戒嗔猛的灌了一口酒。
“你他娘的还真说对了。
不瞒你们说。
我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
我爹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匪头子。
但是他从不欺压良善,专劫为富不仁,亦或是贪官污吏。
后来不小心劫了个大官,被其报复,把我们的寨子给剿了。
那一年,我七岁。
无处可去,差点冻死山中。
就在我奄奄一息之时,碰到了我师父,把我救下了。
他说我有佛缘,便将我收入门中。
我向来野惯了,不喜管束。
师父便时常教授我些佛理,提点我的修为。
除此之外,吃肉喝酒,杀人放火,全由着我。
师父对我说:佛有千般面,为何不能是我这般模样。”
“敢问尊师名讳?”
慕容拓觉得能教导出戒嗔之人,定不是拘泥世俗的平凡和尚。
“家师行空。”
戒嗔一边扯鸡腿,一边回答。
“怪不得。
原是行空大师高徒。”
慕容拓点点头。
行空之名,沈辰安是有些印象的。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佛道半圣金心的关门弟子。
“我讲了我的身世,你们也说说你们的。
和你们在一起,我觉得投缘。
日后你们去了云武国,我他娘的带你们吃肉喝酒。”
大家也来了兴致。
慕容拓微笑摇头。
“我便不讲了吧。
遇见你们之前,我没有什么故事。
在我出生时起,我此生的路便被安排好了。
拜入我师父巫道半圣寒鸦门下,成为南鹘国太子。
若是没有意外,我便是将来南鹘国的国君。
我也是很开心遇见你们。
让我看到了活生生的人,不是那种带着面具的人。
也许在御妖长城历练的这段时间,将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事。
冒险,朋友,少年意气。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太难得了。”
慕容拓感慨着,饮下一杯酒。
姜猛一脸艳羡之色。
“慕容太子,莫要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你这样的身世,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慕容拓淡笑一声,并未言语,只是又将一杯酒灌入腹中。
沈辰安很能理解慕容拓的感受。
他一个世子,便没少被人算计。
更何况,身为储君的太子呢。
只是其中有些事情,无法为外人言说。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生于帝王家,孤独便是注定的。
慕容拓嘴角仍然带笑,似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将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他看向身边的澹台鼎。
“澹台兄,你可是澹台家年轻一辈第一人,说说你的故事吧。”
澹台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澹台家年轻一辈第一人的称呼,都是别人谬赞的,我受之有愧。
小时候的我木讷憨直,武道迟迟未入品。
大家都以为我天生不能修炼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