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赶回长城的路上,姜猛仍然是有些感慨。
“安哥,没想到妖与妖之间也有如此深厚情谊。
我原以为既是妖,那么便生性残恶,天生坏种。
没想到,妖中也有善类。”
姜猛所言,倒是让沈辰安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猛子也会如此深刻的思考问题。
“也许吧。
毕竟我们不曾生活在无尽荒原之中。
所看到的皆是妖族的片面。
但是你认为那两只妖是善类么?”
“应该算是善类吧,毕竟他们之间竟有如此深刻的情谊,愿同赴生死。”
姜猛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沈辰安轻笑一声,摇摇头。
“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真挚。
若是他们不曾经历那幽梦泽的变故,应该算是善类。
那名为雀儿的妖,为了救自己伴侣性命,甘心卖弄色相,欲摘人心入药。
看起来是为情如此,但这算是善类么?
世间没有一种善,是在牺牲别人性命之上建立起来的。
那鹿寻也不算善类。
女妖之死,分明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却一言不合便要我们为雀儿陪葬。
这难道算是善类么?
心不是单纯的善心,亦或是单纯的恶心。
心是由善心和恶心共同拼合而成。
只是有些人或是妖,心中善的比例占的多一些,可以掩盖其恶。
有的,恶的比例占的多一些,其善便微不足道。”
姜猛挠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安哥,那你说他们两妖是善心占多一些,还是恶心多占一些?”
沈辰安稍作思量。
“算是善心和恶心,各占一半吧。”
姜猛被安哥说的有些迷糊,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只是道出一声:“心这种东西,真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先前放下的千斤丝旁,借力而上。
站在长城之上,三人往回望去。
长城之外的景色,和往常并无不同。
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三人看向无尽荒原的心,皆是或多或少有了变化。
沈辰安三人回到长城之上,将此事上报给了队长宣索,宣索再报给队司。
三人行事妥当,记下了小小一份功劳。
“看来巡逻有时候也不是一件无聊的事情。”
沈辰安和楚弃疾二人,以为姜猛是很认真的在讲这句话。
没想到这厮后面又接了一句。
“有时候也是有吃野鲍的可能。
只是我运气不好,没碰上合吃的。
差点被那野鲍吃了去。”
说话之时,还摇头晃脑,闭目咂摸着在红纱帐内,那柔滑细腻的感觉。
只是他睁开眼时,沈辰安和楚弃疾二人已然走远。
“安哥,弃疾,走慢些,等等我。”
姜猛一边喊着,一边追了上去。
……
三人轮岗之后,便回到了军舍之内。
读书的读书,修习的修习,练武的练武。
夜深了。
姜猛练武练的有些疲惫,在军舍内打起盹来。
沈辰安和楚弃疾二人,仍是在不眠不休的翻经阅典。
不一会儿,姜猛便响起了鼾声,嘴角还带起了笑意。
一刻钟后,姜猛忽然起身,将沈辰安和楚弃疾吓了一跳。
“猛子,你这一惊一乍的,是要作甚?”
楚弃疾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姜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噩梦吧?
不然也不会吓成这样。”
楚弃疾打趣儿说道。
姜猛连连摇头。
“不是,是美梦。
特别特别美的梦。
嘿嘿”
姜猛说到此处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是啥?”
楚弃疾调侃一句。
“先前我不是和那女妖钻了红纱帐吗。
不是没有后续吗。
我方才梦到了后续。
白花花,肉嘟嘟,粉嫩嫩,水灵灵,嘿嘿嘿……”
“人常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想必是你对那雀儿动了心思,才会入得你梦。
怎么,做个春梦,将自己给激动到了?”
听到沈辰安如此说,姜猛连连摆手。
“不是,安哥。
前半部分是少年怀春,后半部分是少年受惊。”
沈辰安口中笑道。
“是如何受的?”
姜猛起身走到沈辰安身边。
“安哥。
我和你说,特别恐怖。
我和女妖刚钻入红纱帐,正准备干正事的时候。
突然我的梦境,剧烈摇晃起来。
我想是在旁观着自己的梦境。
最诡异的是,本来春意满满,红霞红帐,转瞬之间,便成为了灰色,而后便是空洞的黑色。
到最后,脑海中只剩了一片混沌,再也没有了任何画面。
那种感觉,就像是用手深深捂住自己的双眼,所有的画面全都消失了。”
姜猛心有余悸。
沈辰安和楚弃疾两人不以为意,只当是在御妖长城之外,经历太多,所以才让姜猛的梦境有些混乱。
“这说明:人不可生淫邪之心,即使在梦境之中也不行。”
沈辰安说完,便不再理会他。
“安哥,不是。
那种感觉很奇怪,是一种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的一种感觉。
在梦境之中,看着自己的梦境迅速消失。”
姜猛被吓得不轻,还在向沈辰安描述着。
“猛子,兴许是因为我们第一次,在巡逻之中遭遇这种事,所以才让你心绪不宁。
这才做了一个这么诡异的梦。
不要想的太多。
终究只是个梦。”
楚弃疾劝慰了他两句。
姜猛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吐出。
“弃疾,你说的有道理。
可能是我思绪纷扰的缘故。
不过我刚才分析了一下,也许找到了原因。”
姜猛正色说道。
“是什么原因?”
楚弃疾开口发问。
“可能那路边野花,是有主之物。
我采摘的时候,心里也有几分愧疚。
毕竟采的是别人家的花,和做贼无异。
所以这才导致我的梦中断。
之所以我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梦境消失,兴许是我还算理智,没有被花丛的激情冲昏头脑。”
听着姜猛这似是而非的分析。
楚弃疾也不想再搭理他,拿起面前先贤经典,又开始翻阅起来。
军舍之内的沈辰安和楚弃疾二人,都不再搭理他。
姜猛口中仍是念叨一句:“一定是这样的,我还是太过理性了。”
他一边说,一边躺到了床榻之上。
他闭上双眼,嘴唇开合喃喃。
“希望能将刚才的梦给接起来吧。
我不想当那么理性的人,在我自己的梦中,就让我狂野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