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子弟们欢饮达旦。
大家都有些恋恋不舍。
今日过后,不知何时才能再重逢。
再重逢时,又是否会有今日这般心境。
指挥使石麟率将官等,和诸位子弟道别之后,便回军营去了。
远处天色泛起鱼肚白,太阳也在地平线处缓缓升起。
今日天气不错。
十六位子弟昨日已褪下守卫军黑甲,换上了各自衣装。
“诸位,南鹘路远,便先行一步了。
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南鹘太子慕容拓,朝诸位子弟拱手道别。
南鹘太子离开之后,临海国白秋裴汐和叶卿三位女子也离去了。
紧接着是大苍国的三位道士,云武国的三位和尚。
戒嗔临走时,还和姜猛依依道别。
“姜猛,若是今后我他娘的云游到了京都,你可记得请我吃批啊。”
姜猛听到,不由得一个趔趄。
“嗯,放心。
不仅请你吃批,还会给你多多传授一些知(姿)识(势)。”
还好清早大街上人少。
如此虎狼之词,没有引得众人侧目。
送别戒嗔和尚,姜猛小心翼翼抬头,正好迎上安哥的目光。
姜猛嘿嘿一笑:“我就是逗逗他。”
除了沈辰安三人之外,便剩下了北荒国澹台家三人。
为首的澹台鼎拱手行礼。
“辰安兄弟,我们也先行一步。
别忘了,北荒澹台家有你的朋友。
三位兄弟,咱们他日再会。”
沈辰安三人也还了一礼。
“他日再会。”
澹台鼎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古今和蓝冰心也自安宁居中走了出来。
“都送完了,小师弟,咱们也动身吧。”
古今走到沈辰安身边,开口说了一句。
沈辰安点点头。
“先去军营将宣队长接上。”
众人转身出安宁居去。
当他走到安宁居门口之时,兰羲鱼琨等人妖混种,尽皆出来相送。
一辆马车也缓缓驶到了门口,上面装了满满一车的无忧酒。
“我们这些人妖混种,能遇到公子,是我们的福气。
公子记得今后常回来看看。”
兰羲目光之中泛起晶莹。
其他人妖混种,也在偷偷抹泪。
是沈辰安给了他们一个家,不再受人欺负,可以过得很体面。
这份恩情,他们此生难还。
“嗯。
大家都回去吧。
不用相送。
说不准什么时候,我心血来潮,便会来安宁居看看。”
安宁居的人妖混种们,全都站在大街上,望着沈辰安等人离去的背影,伫立良久。
…
归途并无波折,二十多日时间,便到了京都。
虽然天气寒凉,但京都之中,繁华热闹异常。
年关将至,街上全是采买年货的人。
偶尔能听到几声爆竹声响,空气中飘散着硝烟味。
“师兄,师姐,你们先回去吧。
我们先将宣队长送回家中。”
沈辰安看看身后马车说道。
京都之中,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好。
那我们便先回去了。”
蓝冰心说完,便和师兄回别院去了。
当然,师兄古今也带走了一马车的无忧酒。
口中说是,先帮沈辰安送回他的院中。
……
在宣队长指引之下,众人来至武邑大街平安巷。
姜猛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良久,听到一声老妇人声音。
“谁啊?”
“娘,是孩儿回来了。”
宣索难掩心中激动,朝门内喊了一声。
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宣母自其中走出。
一看到自家儿子,登时便泣不成声。
“儿啊,娘可是终于将你盼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
大家快请进。”
宣母赶忙将众人让进院去。
院中飘着香甜之味。
“好香的红豆糕。”
姜猛闻出了那是红豆糕独有的香甜气息,口中嘀咕说了一句。
“快进屋中。
刚出锅的红豆糕,我去给你们取来。”
宣母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众人进屋中落座,宣母转身去取红豆糕。
宣索看着沈辰安三人,悄声嘱咐一句。
“你们三人可要帮我保守秘密。
不要让我娘知道我受伤之事。
不然,等我年后回长城,她心中难免担忧。”
三人自是点头应下。
儿行千里母担忧。
纵是宣母不知晓自家儿子受伤之事。
平日里,对于远在长城的儿子,担忧亦没有少上半分。
御妖长城,凶险万分。
不止是宣母,哪位守卫军的母亲,不挂念自家儿郎。
不多时,几碟红豆糕端上。
“快尝尝。”
宣母口中让着大家。
几人便不再客气。
姜猛拿起红豆糕,便往嘴里塞,被烫得龇牙咧嘴,口中连连道着“好吃”。
宣索却是吃着吃着,忍不住落下泪来。
三年了,他心心念念的便是娘亲做的红豆糕。
与其说是他想这一口红豆糕,不如说他是想家,想娘亲。
宣母看到自己儿子落泪,自己也不禁清泪满襟。
她以绢帕擦拭一下泪痕,看着自家儿子,眼眶泛红,笑意盈盈。
“半年前你写信回家。
信中说,今年可以好好陪娘亲在家过年。
让我给你做你最爱的红豆糕吃。
你知道娘亲多开心吗。
就连等待的日子,也是分外开心。
娘就看着后院栽种的那些红豆,开花结果。
收获后,再一颗颗挑选。
做红豆糕的每颗豆子,都是娘精挑细选的。
多吃些,多吃些。”
宣索听完之后,心中更是难受。
为人子,最难过是忠孝难以两全。
一边职责所在,为人族守卫疆土。
一边孝道难尽,留老母独在家中。
沈辰安、姜猛、楚弃疾三人听完,心里也不是滋味。
一口红豆糕入腹,沈辰安只觉胸中滚烫。
吃的哪里是红豆糕,那分明是一位母亲的思念。
同时,他心中在想。
若无需镇守长城,是否长城儿郎皆可归还家中。
那些儿郎们,可为他赴死。
这份情意,他无以为报。
若人族无剑,他甘愿为之。
愿此剑过后,人族无忧。
终有一日,他会成为那把剑,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眼下最紧要之事,便是尽快提升自己实力。
沈辰安又咬下一口红豆糕。
红豆香甜之气,沁人心脾。
他从未吃过如此香甜的红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