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怜泪如雨下。
面前四人，脸色冰寒，她心中知晓：无论如何，今日已无活路。
她挪动步子，走到锦绫之下，而后艰难的站到了木凳之上。
安怜闭目，又是两行眼泪划过。
她缓缓将锦绫套在脖颈之上。
而后，脚下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
她瞳孔圆睁，脸色涨红，痛苦挣扎。
渐渐，她的脸变为紫色。
伸动几下腿脚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可惜了。”
姜猛暗自咋舌。
安怜的尸体悬挂在横梁之上，如风中落叶一般摆动。
良久，终于归为了静止。
姜猛、楚弃疾、魏柯魏咏年父子，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们在等待着安怜口中那个行脚商。
屋内气氛沉默冰寒，屋外则是艳阳普照。
……
四月份的阳光，暖意腾腾。
午时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街上往来行人不多。
断风城中有一行脚货郎，走街串巷，手中拿着一支摇鼓，不时晃动两下，发出“咚咚”声响。
担子中多是针头线脑，布头顶针，零嘴吃食，还有一些时兴的胭脂水粉。
烈日当头，又是午膳之时，基本上无人理会这个货郎。
有些坐在墙根晒太阳的老者，口中摇头嘀咕。
“这货郎，真是不会做生意。”
货郎倒也浑不在意，一转身进了飞雪巷中。
一进巷子，他就开始摇动手中的摇鼓，比在别处都卖力几分。
“咚咚”声响，在巷子中回荡。
只是巷中人少，无人问津。
他走至一处院门前，止住了脚步。
他前后张望一眼，又使劲拨动几声摇鼓。
他走上前去，敲敲院门。
“曹家娘子，前些时日，你托我寻的脂粉，今日给你带来了。”
院中无人回应。
正当他准备再次敲门之时。
院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一道人影直接将他拉入院中，摇鼓直接落在了地上。
而后，门又被关上了。
货郎惊慌的看着将他围住的四人。
“我只是一个行脚的货郎，你们要干什么？”
“西陵来的货郎吧？”
楚弃疾冷哼开口。
货郎听到“西陵”二字，顿时变了脸色。
“什么‘西陵’？”
货郎仍是嘴硬。
姜猛走上前来，拎着他，一直来到屋门口。
安怜的尸体正挂在屋中，突出的双目在盯着货郎。
货郎顿时面色惊骇。
“多说一些，便能少受一些苦头。
在我们面前，你也不用遮掩。
我们已然全都知晓了。”
姜猛神态凶悍。
“你们要我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货郎仍然在装糊涂。
不过四人并未理会。
楚弃疾直接开口。
“断风城中，有几个如安怜这般的细作？
又有几个如你这般的往来联络之人？”
货郎闭口不言。
魏咏年走上前来。
“你们哥俩的手段，还是柔和了一些。
有些人得让他吃些苦头，他才会开口。”
他拉过货郎一只手，将其按在地上。
而后，挥出一拳。
货郎的一根手指，顿时成为一滩扁平的血泥。
十指连心，货郎因痛苦而变得面目扭曲，额上冷汗直冒。
“若是一个问题不回答，我便废你一根手指。
若是两个问题不回答，我便废你两根手指。
手指没了，还有脚趾。
脚趾没了，还有双臂双腿。
看你能撑到几时。
现在，你可以回答方才的问题了。”
魏咏年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一手段，果然奏效。
货郎声音低沉，开始回答楚弃疾方才的问题。
“我们在城中，只安插了安怜一人。
负责往来联络的，也只有我一人。”
“若是说谎。
我便废了你整只手掌。”
魏咏年又在一旁开口威胁一句。
“我没有说谎。”
货郎立即回应。
“断风城和西陵之间隔着一条土河，你是如何将消息传递回西陵的？”
楚弃疾审视着货郎问道。
“每次我都是将消息封存在防水的牛皮袋中，然后将其交由水猴子，送到土河对面去。
对面会有人接应，再将需问之事，封存于牛皮袋中，让水猴子交与我。”
货郎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水猴子？”
楚弃疾和身旁三人，皆是面露诧异之色。
他们听说过在一些野水之中，有一种水兽，名为水猴子。
只是还不曾亲眼见过。
“对，水猴子。
是我偶然在土河边捉住的。
后来经过我一番驯养，能听懂我一些简单的指令。
我便试着让其往来土河之中，果然奏效，且此法极为隐蔽。”
魏咏年和姜猛二人，如凶神恶煞一般，在一旁震慑着货郎，他也不敢扯谎。
“水猴子何在？”
楚弃疾逼问道。
“我在断风城城边，置下了一份房产。
平时我便居住在那。
水猴子便在那宅子里养着。”
手指之上传来的痛苦，让货郎感觉如钻心一般。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答出问题，少受些苦头。
“带我们去。”
货郎不敢不从。
他踉跄起身，一手端起烂掉的手指，引着四人往他城边的宅子中而去。
一路之上，引得不少人侧目。
……
三刻钟后，货郎将四人引至一处宅院前。
此处偏远，住人极少。
“便是此处了。”
货郎自腰间取出一柄钥匙，将铜锁打开，推门而入。
四人紧随其后。
院中有一处人工挖掘的水池，大概一丈见方。
货郎走到水池边，口中吹出几声口哨。
水池中“哗啦”一声，一道黑黢黢的水兽，自其中而出。
此兽猴子般大小，亦有手足。
身覆硬质鳞甲，在日光下反射着光泽。
嘴部突出，如鸭鹅之类。
头顶光滑，四周长有顺滑黑毛。
那一双黑黝的双瞳，正在打量着几人。
“这便是水猴子。
平日里，便是靠它往来土河，传递消息。”
货郎用完好的一只手，指着那水兽说道。
“还真是小刀捅屁股——开了眼了。”
姜猛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水猴子。
水猴子倒也不惧怕。
看来平日里，没少和人接触。
魏氏父子和楚弃疾，也走上前去，细细打量，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水兽。
“弃疾，这货郎和水猴子怎么处置？”
姜猛看向楚弃疾问道。
“带回去，交由安哥发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