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辰安沉吟片刻,微微摇头。
“若是我们贸然而去。
将她逼急,操纵蛊虫,直接取你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猛哭丧着脸。
“安哥,眼下该如何做?
我爹不行了。
我还不想死,我还得给我们老姜家传宗接代呢。”
沈辰安闻听此言,不由对他训斥两句。
“此事便因你色心而起,还不得教训么?”
姜猛无言以对,低下头去。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采花还得花钱买。
买的安心,用的放心。
沈辰安转身看向客栈伙计白七。
“小兄弟,你方才说的那位草诡婆罗婆婆,家住何处?”
既然那草诡婆罗婆婆能认出此蛊,也许会有处置此蛊的法子。
待先除了姜猛脑中蛊虫,再去找宁秀报仇不晚。
白七赶紧回话。
“出了客栈,向东走一里,有处路口,向左拐,再走一里,那边住着几户人家。
稍一打听,便能知晓罗婆婆住处。”
鸡鸣几声过后,天色便逐渐亮了。
等到天光大亮,日头初起,沈辰安一行五人,便出了客栈,循着白七所指,去往罗婆婆家中。
街上往来人群,也陆续多了起来。
出客栈,向东一里,果然看到一处路口。
五人便左拐,又行了一里。
几处民居出现在沈辰安几人面前。
在不远处,支着一家早点小摊,油炸汤煮的香味,飘散四溢。
沈辰安走上前去,找摊主打听。
摊主倒是热情,为沈辰安几人指明了罗婆婆家住处。
一行五人来至一座小院门前。
朱冬上前去,轻叩门扉。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拉开,自其中走出一位老妪。
六七十岁年纪,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很深,一层叠着一层。
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沈辰安五人。
“你们是?”
沈辰安走上前去,施之以礼。
“请问此处可是罗婆婆住处?”
老妪点头称是。
“我便是罗婆婆。”
沈辰安闻言,便赶忙将姜猛拉上前来。
“罗婆婆,我这兄弟被人下了蛊,虫生脑中。
还请罗婆婆出手,救我这位兄弟。”
罗婆婆闻言,长叹一声。
“先前也有几人来寻我解此蛊。
可我只是个草诡婆,只知些蛊术皮毛。
一生蛊道未入品。
而施蛊者,是蛊道修行者。
纵我有心,也是无力。”
沈辰安大概明白草诡婆和蛊道修行者之区别,有如读书人和儒道修行者。
他来此也是想碰碰运气。
沈辰安几人眼见此路不通,脸色也不由凝重起来。
草诡婆罗婆婆看出几人眸中失落,她随即开口。
“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得等。”
“等?”
沈辰安五人不由同时疑问一声。
罗婆婆将几人让进屋中去。
“进去说吧。”
沈辰安五人入得屋中,不由一怔。
屋内摆着几架木柜,上面摆满了黑陶土罐,自其中发出窸窣声响,是活物动静。
“罗婆婆,这些是?”
沈辰安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排列整齐的黑陶罐。
“是些蜈蚣、蛇、蟾蜍之类。”
罗婆婆是草诡婆,家中有这些蛇虫,自是正常。
沈辰安明了,便开口问询先前之事。
“罗婆婆,您先前所言:等,是何意思?”
其余四人,也皆是等待罗婆婆回答。
罗婆婆悠悠开口。
“近来,镇子上有几人行为怪异,入夜而起,寻食生肉。
有些人家中无肉,便有了生食家禽牲畜,甚至是生食活人之事。
鸡鸣而倒卧,清醒后浑然不知吞食生肉之事,仿若梦游。
这些都是其身边之人亲眼所见。
镇子上只有我一个草诡婆。
起先,镇子上的人都怀疑是我施了什么手段害人。
可是,我一向以蛊救人,从未害人。
再加之那些人和我无冤无仇,镇子上的人才打消了对我的怀疑。
我仔细观瞧过,那些人也确实是被人下了蛊,成为了蛊皿。
等待时机成熟,蛊虫便会破体而出,为施蛊者所用。
但是我实力微末,难以处置。
为了野云镇的安宁,我便写信去了灵蛊门求助。
我年轻时,曾在灵蛊门待过些时日。
奈何我蛊道修行实在没有天分,一直未入品,便自行离开了灵蛊门。
只是不知这次能否请得灵蛊门人前来相助。”
灵蛊门的名号,沈辰安听过。
先前在御妖长城历练之时,临海国三位女子之中的裴汐,就是出自灵蛊门。
沈辰安思量着罗婆婆方才所言,眼神之中流露不解之色。
“罗婆婆,既然不知能否请得灵蛊门人前来,为何要我们等。
我们直接前去灵蛊门求救,岂不是更便捷。”
罗婆婆看着沈辰安几人。
“距离野云镇最近的蛊道大宗,就是灵蛊门了。
方圆也只有灵蛊门的巫师,有实力处置此蛊。
即使修为高深的修行者,全力赶路,自野云镇去灵蛊门,也需四五日时间。
多年前,几位灵蛊门蛊师,在距离野云镇不远的地方,被人暗害围攻。
其中一位四品境界的蛊师,见势不妙,全力奔逃,花费四日时间,才逃回灵蛊门报信。
除非是可御空而行的大修行者,一日可至。”
说到此处,罗婆婆看向姜猛。
“先前中此蛊者,活不过三日时间。
若你们不可御空而行,耗费几日时间,赶去灵蛊门也是枉然。”
姜猛面色惨白。
此生第一次直面生死危机。
使得他心中情绪难平。
他罕见的没有大喊大叫,嘴唇动动,想说些什么,却是忍住了。
沈辰安几人心中也不好受。
虽然平日里姜猛就是个活宝。
可也是他,给大家增添了不少乐趣。
朝夕相处,感情亦是深刻。
沈辰安几人开口安慰几句,姜猛却是没有听进去。
他心中跑马灯一般,闪过一幕一幕。
仿若真正抵达生命尽头。
若是一生如此,未免太无趣了一些。
他还未成为镇国公那般的英雄人物。
他还有太多太多的遗憾。
罗婆婆叹息一声。
“我所写书信,已经寄出去了十几日。
按照脚程推测,若是灵蛊门派人前来相助。
这两日也该来了。”
她话音未落,院门又被人敲响。
屋中几人立即抬起头来,脸上焕发神采,眸子之中满是希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