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府,可否将更夫曹老汉请来?”
裴汐呷了一口茶水,询问知府苏公望意思。
“自然。”
苏公望向门口吩咐一声。
“将曹老汉带来此处,交几位蛊师大人审问。”
临海国中对于蛊师极为尊重。
知府苏公望对裴汐,沈辰安几人,也很是客气。
沈辰安自是没有透露自己真实身份,以免多生事端。
只言是与裴汐一道的灵蛊门人。
不多时,便有两衙役,带曹老汉入内。
曹老汉须发显得有些油腻,一看便知是不重细节之人。
一张红色酒糟鼻,挂在他的脸上,很是吸人视线。
入堂之后,两衙役便自行退下。
曹老汉看着屋中几人,深深行之大礼。
“曹老汉,这几位都是灵蛊门蛊师大人。
他们有话问你,你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老汉连连应声。
“曹老汉,你亲眼目睹那女童背生双翼,挥翅而去吗?”
裴汐问话之时,心中也在思忖。
她还不曾听闻过,有何蛊术,可使人生双翼。
曹老汉仔细斟酌着口中词句。
“那一日,我值夜之时,吃了些酒,看不真切。
只是远远看到,在月光下,一个女童背后长着一双飞蛾一般的翅膀,扑棱飞走。”
苏知府脸色难看。
“那一日我问你时,你可不是如此说的。
你言辞凿凿,说是看到女童背生双翼飞走。”
眼见苏知府愠怒,曹老汉吓得赶忙跪拜在地。
“请大人恕罪。
我当时情绪慌张,描述有些偏差。
这几日回去之后,又好生回忆了一下当日情形。”
知府苏公望只是口中哼出一声,便再未与他计较。
实则并非如此,在临海国中,蛊师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可是要比官府崇高。
对官府言事,可口中含糊。
对蛊师言事,绝不敢大意。
“那双翼是何形状?”
裴汐看向曹老汉,继续询问。
曹老汉仔细回忆。
“就像是一种蛾子的双翼,雪白色。
挥动之时,就好似展开的蓑衣。”
“那女童当时是何神态?”
裴汐又开口问出一句。
“当时离得较远,未看清女童神态。
但是能看出女童未有动作,只有一双翅膀在挥动。”
裴汐心中已是有所猜测。
“我大概知晓那双翼为何?”
知府苏公望听到裴汐如此说,眸中泛光。
他朝着更夫曹老汉挥挥手。
“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
曹老汉朝苏知府,及裴汐、沈辰安几人施礼过后,便退了下去。
看着曹老汉背影走远,苏知府转头看向裴汐。
“蛊师大人,那双翼为何?”
沈辰安几人也是饶有兴致,等待裴汐回答。
“许是引蝶。
此蝶全身素白,有成人大小。
双翼似是蓑衣之形,生有如蚊类口器,刺人体内,导出蛊毒,可致人昏厥。
此蝶为蛊师育养,野外难寻。
想必曹老汉那一日所见,并非是女童背生双翼。
而是引蝶将女童给拖走了。
曹老汉因距离较远,再加之吃了些酒,所以才说出女童背生双翼飞走之言。”
除此之外,裴汐暂时没有想出其他可能。
知府苏公望站起身来。
“蛊师大人,如此便是说,女童失踪之事,却是蛊师所为?”
裴汐缓缓点头。
“应是无疑。”
苏公望朝裴汐深行一礼。
“如今点苍城中人心惶惶。
家有女童者,无不胆战心惊。
失女者,亦是哭天嚎地。
还请蛊师大人,出手相帮。”
“苏知府不必如此多礼。
我们几人便是为此事而来,自是要帮点苍城处置此事。”
裴汐出言将苏知府让起。
而后裴汐看向沈辰安几人。
“如今女童失踪案频起。
我欲今夜在城中巡视,看能否得到线索,寻得操纵引蝶蛊师的踪迹。
还需大家助我。”
沈辰安几人并无意见,点头应下。
“那我便安排衙役兵丁,随同诸位而行。”
知府苏公望适时开口。
众人便如此说好。
……
日落月升,夜幕低垂。
今夜云遮月,夜色深深如墨。
点苍城也陷入了沉寂之中。
偶有几声零星犬叫,扰人清梦。
值夜的更夫曹老汉,今夜胆气极壮。
他在寂静长街上,看到了先前所见那几位蛊师大人的身影。
在其后,还有衙役兵丁相随。
裴汐、沈辰安几人,各自领了一队兵丁,分散城中。
时辰来至子时。
夜色愈发黑沉。
好似整片夜空都被黑布罩起。
于此时,一道白影平地入空。
裴汐、沈辰安几人皆是警惕,听到动静,尽皆抬头望去。
在如墨一般的夜空之上,漂浮着一只巨大的白蝶。
白蝶挥翅之声如鹰隼呼风。
这便是裴汐所说的引蝶。
引蝶足如黑枝,将一女童紧紧缚住。
裴汐、沈辰安几人赶紧汇于一处,追寻引蝶而去。
那些衙役兵丁,在暗夜之中无法视物,也不敢点起火把照路,生怕打草惊蛇,便远远落于裴汐、沈辰安几人身后。
裴汐、沈辰安几人不敢怠慢,全速行进。
引蝶最终在一处荒宅之中落下。
裴汐、沈辰安一行人,在荒宅之外站定身形。
此荒宅应是荒废许久,四周杂草灌木丛生。
院墙颓圮,墙头也生有杂草。
自外面望去,园中几棵乱生之树,好似战场之中斜插的刀剑。
裴汐、沈辰安几人对过眼神,便自院墙坍塌之处,入了院中。
六人不知其中是何情况,便都加了小心,不敢发出声响。
在院中,几人看到了那只引蝶,正将足中女童放至地上。
在引蝶身旁,站立一位女子。
雪白长发及腰,一身素白长裙垂地,脸色亦是如白面敷就,其上看不出一丝皱纹模样。
指甲极长,亦是惨白之色。
唯有一张红唇,在黑夜之中极为醒目,就好似刚刚啖过血肉。
白衣女子抬起手掌,自一旁破屋之中,飞出一朵猩红之花,大概有脸盆大小,形状如牵牛花。
引蝶见此情形,很是兴奋的挥动双翼,落下白色粉尘如雪。
白衣女子挥手间,猩红之花便落于引蝶口器之前。
引蝶将口器插入花蕊之中,欢快的吮吸起来。
白衣女子则是缓步走到女童面前。
裴汐、沈辰安几人生怕女童遭遇不测,便赶忙现出身形,飞奔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