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跳如雷的张子安，在吼完之后，闭着两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傻B，从不！哪怕愤怒到了极限，他一样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理智。这一会儿的功夫，张氏集团的股价已经跌到了307元。
离30元的底线只剩7毛钱的距离，薄如窗户纸，轻轻一捅就破。
他没时间咆哮。
他厉声吩咐站在门口的方佳寒：“立刻让公关部发一份澄清公告，宣布柳清云窃取育东方教案的事属个人行为，与金鸟教育无关！就说柳清云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因为品行不端而被公司解雇了，他现在不属于我们集团旗下的职员。”
“是。”
“还有，通知证券事务部，让他们立刻发布增持公告。宣布集团董事局的七大股东，包括我在内，每人增持一个亿。”
“是，我这就去办。”
方佳寒匆匆退了下去，一秒都不敢耽搁。
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里，时间就是金钱。如果反击晚了，导致张氏集团的股价被人按在跌停板上摩擦。到那时，想翻身都难。
张子安两眼直盯着电脑上的股市行情。
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眼睁睁地看着股价突破一关又一关，从307元一路往下挫，跌到了301元，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在此之前。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跟金融风暴决战。
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到，自己的决战对象，原来不是令全球恐慌的金融风暴，而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赵平。
“姓赵的，这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子安紧紧地盯着集团股价，看到股价跌到30元的整数关卡之后，突然出现了五万多手的大托单，顿时松了口气。
毫无疑问。
公司的证券事业部正在行动，刚才发布出去的增持计划已经在执行。
另一边……
赵平也正以指挥官的姿势站在规模宏大的证券事业部，指挥着在座的那一百多位专业操盘手进行操作。
一操盘手问：“赵总，30元位置有五万手大单托着，股价下不去了。要不要融点券，把那五万手大单砸掉？”
“别急，30元是张子安的必需坚守住的底线，融券砸了这五万手大单，还会有下一个五万手，先看看情况再说。”说着，赵平转头望向匆匆而来的信息组负责人，问道：“张氏集团是不是正在增持？”
“嗯。”信息组的负责人回禀道：“张氏集团宣布，董事局的七个董事成员每人增持一个亿。同时，他们发出了澄清公告，宣布柳清云早在一个星期前已经被解雇，不属于张氏集团旗下的员工。”
闻言，赵平嘴角泛起了一丝喜闻乐见的笑容：“张子安果然玩起了弃车保帅的戏码。”
“赵总，您怕是高看那个柳清云了。他哪像个车？我看他纯粹就一只知道傻头傻脑往前冲的小卒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信息负责人笑道。
“傻不傻，要看跟谁比。在张子安面前，他确实够傻的。”赵平道：“既然张子安玩增持，那就先让他飞一会儿。”
旁边操盘手问：“那今天这仗，咱不打了？”
“今天全体观看张子安的表演。”赵平乐道：“他的增持资金有限，等他的子弹打光了之后，咱再给他来上一波猛料，让他哭都没地方哭。去叫外卖吧，大伙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谢谢赵总。”
什么叫大将风度？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话说的就是赵平这种人，战场上的风云越来诡谲多变，他越是从容不迫。
张氏集团的七个大股东，每人增持一个亿，那就是七个亿。
对于张氏集团这种庞然大物来讲，七个亿也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更何况现在是人心思抛的风暴时期。一切都在赵平的预料之中，下午收市的时候，张氏集团的成交量虽然大幅放大，但仍然是绿盘收场。
维持在31元的整数关口。
当天晚上，赵平按照原定计划，让报社记者叶穹放出了最残暴的一波猛料。
叶穹也是一个十足的标题党，给那篇报道取了一个哗众取宠的标题：豪门手足相残，千亿巨款付之一炬！
效果可想而知。
一夜之间，张晓龙亏光张氏集团一千多亿流动资金的事，不仅在各大门户网站的财经版块炸开了花，就连社会版块、娱乐版块给送了一个头条位置给张晓龙。而“手足相残”这个词，更是被热情的吃瓜群众们推上了微博热搜榜。
方佳寒，作为张子安的秘书。
当她大清早起来看到这条“手足相残、巨亏千亿”的消息时，脸都吓成了绿色。手机上没有张子安打来的未接电话，她估摸着张子安应该还在睡觉，没有看到这条新闻。要不然，以张子安的性格早就已经大开杀戒。
方佳寒拿着手机，望着张子安的联系电话。
犹豫好一阵。
最终还是没有拨打张子安的电话。
她把手机卡拆出来，直接扔进马桶里，冲入下水道。回房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提上行礼箱，一个个悄悄地离开这座物欲横流的大都市。
上午九点三十分。
大A股一如既往地准时开盘。
张氏集团被天量巨单按死在停跌板上。昨天收市31元，今天躺在跌停板报价279元。曾被张子安视为生命线的30元大关，开盘便被击穿。
赵平操着双掌站在证券事业部的信息大屏前面，凝望着张氏集团的交易数据的变化，从容不迫地指挥着在座的一百多位专业的操盘手：“小单慢慢吃，千万别惊动张子安，更不能翘开跌停板。”
荏秋语给赵平端来了一杯咖啡。
她瞄了眼大屏幕上的交易数据，喜道：“你猜张子安会不会疯？”
“别小看张子安，在我们没有吃够27的股份之前，不能掉以轻心。”赵平正色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张子安察觉到我们在扫货。同时，要死死地把股价压住，千万不能让它开板反弹。”
“我知道，我们资金有限，扫货成本必需控制在30元以下。”
“没错。”赵平喝了口香醇的咖啡，目光睿利的两眼始终紧盯着大屏幕上的数据变化，又严肃地吩咐操盘手们：“大家注意一下跌停板上封单量的变化，别让它缩小，挂点假单上去充数。”
在赵平的指挥下，这边的扫货战稳步推进。
与此同时……
张氏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发生了砰的一声巨响。张子安刚打电话给没来上班的方佳寒，没打通，愤怒地将手机摔在地上。手机被砸得粉身碎骨。
财务部总监，证券事业部总监，两个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
“还愣在这干什么？都跌停板了！想看我跳楼是吗！”张子安冲两位总监怒吼道：“财务划拨一百亿出来，继续增持！限你们十分钟之内，把股价给我推回30元上方！推不上去，你们俩个都给我滚蛋！”
证券事业部总监扭头瞧了瞧财务总监。
财务总监抹了把冷汗，惶恐不安地低着脑袋说：“董……董事长，财务没钱了，您没看今天早上的新闻吗？钱已经被……”
他没敢继续下说去。
张子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牙根一咬，转身便回到了座位上。打开新闻门户网站一瞧，按在手里的鼠标突然咔嚓一声，被他给捏爆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
问额头上冷汗涔涔的财务总监：“是谁让你把公司里的流动资金划给张晓龙的？”
这一次，张子安没有大声咆哮。
这次张子安的声音很低沉，低沉得像是来自十八层地狱里的寂灭之声。这道低沉的声音一钻进财务总监的耳朵里，他的灵魂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张子安。
他心惊胆战地回道：“之前，金融风暴刚刚暴发的时候，张晓龙说有内幕消息，可以借这个机会大赚一笔，说你已经答应了。而且，他当时要的资金也不是很多，也就几千万，在他的职权范围内。所以我就划给他了……”
“后来那一千多亿是怎么回事？”
“他第一次要几千万，第二次要几个亿，第三次要几十个亿……就是这样一层一层滚上去的。”财务总监弱弱地说：“他加了杠杆，被套了，如果不补仓就会血本无归。我怕受牵连，只能一次次地划款给他，让他去补仓，想着他摊低成本价之后，把本赚回来就行。但我没想到他会不断地加杠杆，窟窿越补越大。”
“所以在你心里，他还是张家的大少爷！”
张子安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一直走到财务总监的前面，目光冷厉如刀。
财务总监抬眼一瞄，很快又把脑袋耷了下去：“董事长，我真的没有那样想过，一开始划款给他，纯粹是想支持他为公司创收。而后来，我之所以接二连三地划款给他，是为了把本金赚回来。我知道我错了，我现在就引咎辞职……”
“砰！”
没等财务总监说完，张子安一拳轰他脸上。
对方倒地之后。
张子安又狠狠地往他腹部连踹三脚，直到他连痛苦的惨叫声都发不出来，鲜血顺着嘴角淌出来，流得满地都是，张子安这才收脚。
“亏空一千多亿之后跟我说辞职，你这条贱命值不值这个价？！”张子安怒视着半死不活的财务总监：“限你三天之内，给我筹集一千亿回来！如果三天之后公司账号上没有一千亿，你从哪个地方来到这世界，那就滚回哪个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