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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枭雄之枭

    人就像是一块海绵,经历的风雨越多,吸收到的能量也越多,站在一个教育从业者的角度来讲,这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赵平很享受这种满腹沧桑的感觉。

    在收到张子安的威胁短信时,赵平心里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觉得很满足。

    有人威胁自己,这只能说明自己比以前更强大了,强大到令人不得不用吃果果的威胁手段。

    试想一下,如果你只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人家用得着来威胁你吗?答案是否定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强者会去挑衅一个微不足道的垃圾。

    这就好比一只大象,永远不会有兴趣去挑衅一只蚂蚁。

    晚上七点多。

    赵平送荏秋语去机场之后,开车来到了张子安约定的地点——京郊会所。

    以前周家的大少爷周若夫就是栽在这个地方。当初那个局是张子安布的,最后出手救周若夫的人也是张子安。

    人生如戏,这话一点也不假。

    不同的是有人活得像只任人戏耍的玩偶,比如说周若夫,直到被逐出家门了还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活成一个悲剧。

    而有的人……

    则活得像个把理想放在昆仑之巅的行者一般,不论成与败,永远都在路上前进,骨子里种着神挡杀神、佛挡灭佛的意志力。

    张子安无疑就是这种人。

    尽管现在他的张氏集团已经变成了荏氏集团,上次广场一战也以惨败收场,被赵平打断了一根肋骨,旧伤至今都还没有完全康复。一波接一波的巨大打击让他成了京城圈里的一个笑话,但他从来都没有放下独步昆仑之巅的执念。

    恰恰相反,他让那些在背后笑话他的人,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就在一个星期前他还上了一次新闻。

    并惊动了整个金融界。

    事情起因,源于陈健豪在媒体面前吹牛逼。

    陈健豪跟媒体说,张子安在与赵平较量过程中,犯得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拒绝跟他陈健豪合作。从企业层面来讲,这话也不假。他陈健豪的背后是财力雄厚的CYC集团,在欧美地区,CYC是只名副其实的金融巨鳄,影响力非同小可。

    但他犯了一个比张子安更大的错误。

    那就是他不该当着媒体的面,目空一切地吹嘘自己的能量,说在这个时代除了他陈健豪之外,没人能把张子安从坟墓中拯救出来!还说用不了多久,走投无路的张子安便像条哈巴狗一样去求他施舍一点翻身的资本。

    浑身都是逆鳞的张子安,一触即怒。

    本该躺在医院里养伤的张子安不顾医生劝阻,愣是带着伤去机场拦截准备回米国CYC总部的陈健豪,在机场门口把陈健豪给暴揍了一顿。

    当时赵平在新闻上看到那一幕时,真心有点佩服张子安那种永不认栽的精神。

    CYC的财力摆在那儿。

    只要他张子安退上一步,跟陈健豪交个好,随时都可以拿到CYC的风投资金重出江湖!但他张子安没有那么做,他宁愿忍着一身伤痛跑到机场去把陈健豪暴揍一顿也不要陈健豪的施舍,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玩世不恭的陈健豪,终究只是一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他看不懂你的弱点。”今天的京郊会所很清静,没有搔姿弄首的女人,也没有震耳发聩的劲爆音乐,甚至连个侍应生都没有。

    只有赵平和张子安两个人,以及桌上那几瓶法国拉菲。

    赵平用一种英雄惺惺相惜的目光欣赏着坐在对面的张子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雄姿英发的张子安依旧是青年曹操的姿态。

    对视片刻。

    张子安出人意料地拿出一把枪,指着赵平的眉心笑问:“那你说说看我的弱点是什么。”

    “刚愎自用。”赵平根本就不把指在前面的枪口当回事,淡定地回道:“在我们开战的那段时间里,你有很多次翻盘的机会。你可以答应周兰,做周家的如意女婿,娶周无雪换取战争资本;也可以跟陈健豪合作,利用陈健豪跟我的仇恨来换取战争资本。但你却偏偏做了一匹独行天下的孤狼,自信得有点过头。”

    “我是独行天下的孤狼,这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张子安把枪搁回在桌面上,端起酒杯嗤笑道:“为了战胜我,你用黑色金龙卡从金客论坛借了500亿的免息资金打头战。开战后,你又从谢云奕的鲲化基金那借了500亿救急。再加上荏秋语的自有资金,是你一个人打败我的吗?我是败给了你们一群人。”

    “那又怎么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赵平端起酒杯浅尝一口,笑得坦荡。

    张子安并不否认自己的失败,遗憾道:“独行天下的孤傲,败给了八面玲珑的烂俗套路,这是人性的悲哀。”

    “自己是匹狼,也有资格谈人性?”

    “我没人性,难道你有?”张子安笑道:“你为了达到让我没有流动资金应战的目光,在邮轮上与谢云奕联手搞了一份没法律作用的假协议,把张晓龙那个废物给坑了进去,千亿资金赔得一干二净,全掉进了你们俩的口袋。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张晓龙那个废物已经自杀了,死法跟当年荏秋语她爸荏必强一样。”

    闻言,赵平愕然一惊,难道张晓龙那家伙最近一直没音信。

    张子安喝了口酒,无悲无喜地嗤笑着:“当年荏必强跳楼,你们说是我把他逼上的绝路;那现在张晓龙自杀,又是谁逼上的绝路?”

    “……!!!”

    无话可说的赵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他并不否认,在商业战场上,自己也有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时候,况且那本来就是一场复仇之战,但他并不为此而感到遗憾。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历史课本教给他的领悟。

    他搁下酒杯,淡言道:“张晓龙是自找的,如果他不贪,没人能坑到他。你少把他自杀的事跟荏必强自杀的事混为一谈,性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当年荏必强并没有像张晓龙一样贪得无厌,是你趁他在医院照顾病危太太的时候,买通荏氏集团的高管,做空他的公司。这两件事的性质能一样?我是利用人性的弱点,入坑者纯属咎由自取!而你是明目张胆地伙同他人盗窃。”

    “不愧疚是北大的至尊学霸,自辩起来一套一套的。”谈笑间,张子安抬腕看了看手表,又道:“你还可以坐在这跟我聊五分钟。”

    “什么意思?”

    “一会你就知道,来吧,别浪费时间了,先喝一杯。”张子安端起酒杯跟赵平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之后,满怀遗憾地说:“老实说,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魄力与才华,我曾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但命中注定我们是敌人。”

    “刘备和曹操不可能成朋友。”

    “所以且喝且珍惜,可能过了今晚,以后再也没机会在一起喝酒了。”张子安倒上两杯酒,端起来继续喝。

    这次赵平没有喝。

    他谨慎地凝望着张子安,追问道:“你真想动荏秋语,再拉一波仇恨?”

    “枪在我手里,如果我张子安是个输不起的人,我早就一枪崩了你,你还能坐在这跟我喝酒?”张子安正色道:“我连你都不杀,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我张子安要的是天下,不是要你们的命。”

    “只要你不用武力动她,商战上的事,随便你怎么出招都行。”

    “话别说太早,你迟早会跟我玩命的,时间差不多了。”张子安又一次抬腕看时间,见时间指针指向八点整,一丝淡笑油然而生:“告诉你一件很不幸的事情,我略施小计,引开了你派驻在医院里守护赵教授的那几个保镖。”

    “你说什么!”

    赵平脸色一沉,霍然而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张子安又一次把枪口指向了他,得意地笑道:“我说得没错吧?你迟早会跟我玩命的。”

    “混蛋!你这是在杀人你知不知道!”

    “狗急跳墙了是不?屎盆子乱扣。”张子安正色道:“第一,你的那几个保镖能被轻易引开,这说明他们不专业,是你自己用人有问题!第二,我没有动你家那位昏迷不醒的赵教授,冤有头债有主,谁动他你找谁去。”

    “王八蛋,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除非我死了!”

    赵平愤怒地抛下一句狠话,转身便往外面跑,一刻也不敢耽搁。

    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到,张子安今晚约自己来这喝酒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想聊什么恩怨情仇,而是在玩调虎离山之计!

    我在明白这一切已经晚了。

    赵平一路风驰电掣地开着车往医院赶,半路上就接到了赵若打来的电话,赵若哭哭涕涕地在电话里说爷爷已经去世。

    倾刻间,赵平脑袋嗡的一下,仿佛炸裂了一样。

    一脚油门踩下去。

    痛悔不已地趴在方向盘上,仿佛整个人都死掉了一样,过了好一阵才重新拿起手机安慰一声:“小若别怕,有哥在,我马上过来。”

    挂完电话后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张子安发过来的,他在信息里写道:“赵教授被人砍断了神经系统,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都没醒过来,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