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两天,整个村子都被沉闷的气氛笼罩着。
“我们也走了,你们,你们多保重。”
第三天早上,又有一户人家前来告别。
他们家男人去世的早,家里只有一个母亲和两个女儿,并没有人被征兵队征走,不会有人回来找她们。
所以她们也鼓起勇气选择了离开,从此前路漫漫,无处为家。
众人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一阵唏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是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第四天的晚上,木天池和花白鱼在熟睡之中,被外面纷乱的马嘶、怒吼和惨叫声惊醒。
“出事了!”
两人赶忙起身穿上衣服,木天池背上长弓,花白鱼拿上匕首,两人先后冲出了屋子。
木天池刚出院门,迎面便有一剑砍来,直奔他的面门。
木天池发现袭击自己的是个穿着盔甲的士兵,他发动能力轻松躲过,然后抽出一根箭直接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此时木天池朝外面望去,只见无数士兵举着火把不断冲进各家之中。
有的甚至已经洗劫完毕,抱着粮食和财物从屋里跑了出来。
更有士兵将村里的女孩儿从屋里拖到了外面。
女孩儿衣服破碎,已经无法遮体,一看就是受到了侮辱。
木天池怒火中烧,一箭射出,直接射穿了那个拖拽女孩儿士兵的脑袋。
这立即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那个人!拿下他!”
木天池听到有人喊道。
他转头望去,只见是个骑在马上,将军模样打扮的人,此时正指着自己。
那个将军身边还吊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只是不知死活。
火光照耀下,木天池认出了那个年轻男人的脸。
是村长的儿子,他的鼻子依然塌陷着。
而他身边那个年老的,十有八九就是村长。
看来这些士兵不是临时拼凑的镇州军。
镇州军,败了。
此时一众士兵听到号令,举着军刀向木天池冲来。
可木天池哪有时间管他们,他已经捡起地上的刀,奔向那些袭击村民的士兵。
而花白鱼则提着匕首悄悄靠近了那名将军。
所谓擒贼先擒王,花白鱼自然要先拿下他。
而那名将军被木天池诡异的武功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趁着夜色靠近了自己。
当他忽觉有人袭来的时候,想要抽刀却已经来不及了。
但当花白鱼提着将军的人头立于马上,大呼:“你们首领已死,快放下武器!”的时候,却只换来几个士兵抽刀向她攻来。
他们现在只是面对着一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又不是敌军,即便没有了将军,他们也不可能害怕。
而且此时他们已经抢红了眼,银子、女人,只有死亡能让他们停下来。
而此时,木天池正在做着这件事。
他的刀都劈卷了,终于让其他士兵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身边的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让他们胆寒起来,有的已经开始逃跑。
这时木天池突然想起王婆,于是急忙赶回院内。
他发现王婆的屋门敞开着,心中大叫不好,赶忙冲了进去。
只见屋内站着两个士兵,其中年轻的那个哆哆嗦嗦的将一把刀从王婆的腹中抽了出来,然后“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木天池看到这个景象目眦欲裂,连能力都忘了发动,就挥着卷了刃的刀朝那个年轻的士兵砍去。
那名士兵吓了一跳,大叫一声“奶奶救我!”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举手要挡。
另外那名中年士兵却一脸无所谓的看着,没有要救他的意思。
就在木天池要砍到对方的胳膊上时,就听到王婆虚弱的喊了一句:“不要伤害我的孙子。”
这句话让木天池的手一抖,停了下来。
他茫然的看着地上吓得哆哆嗦嗦的男人和已然油尽灯枯的王婆。
“奶奶?孙子?”
此时那名中年士兵踢了年轻人一脚,笑道:“这是她孙子,他不做点什么,我们怎么相信他已经死心塌地的投靠我们了。”
“我,我不是已经带你们来,来这里了吗?”那孩子浑身颤抖着回道。
木天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生而为人,何以如此。
“还不够!”这时那个男人吼道,然后抽出刀来,丝毫没有把木天池放在眼里。
可随后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的脑袋已经搬了家,掉进了王婆孙子的怀里。
是花白鱼回来了。
“啊—!”
王婆的孙子吓了一跳,急忙将脑袋扔了出去。
“孙,孙子,你没事吧?”王婆问道,好像一点儿都没有责怪他对自己刀剑相向。
然而她的孙子也已经说不出话了。
花白鱼直接摸了他的脖子,说道:
“你不配!”
此时再看向王婆,她也已经没了气息。
木天池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恢复的正常。
外面天已大亮。
木天池两人走出了院子,四下望去。
村子里一片狼藉,满地尸体。
无数人哭喊着,嘶吼着。
木天池发现之前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孩儿,在一棵树上吊死了自己,她的母亲抱着她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邻居大叔瘫坐在家门口,表情木然。
他的积蓄被抢夺一空,半生付出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这条老命。
然而这一夜,能保住性命的,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这就是战争吗?
对普通老百姓挥下屠刀?
木天池第一次体会战争的残酷。
“他们还会回来,离开这里吧。”木天池扶起了邻居大叔。
他知道,这一夜对方损失了那么多人,连带队的将军都死在这儿了,无论他们是哪里的军队,总之,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邻居大叔看着木天池,突然哭了出来:“离开?能去哪儿啊?”
是啊,去哪儿啊?
木天池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待在这里。
每逢战争,都有无数人背井离乡,永远也回不到自己的故土。
而这些老人和妇孺,更不可能会有人收留他们。
在别人眼里,他们只会是负担。
木天池对此也无能为力。
他们俩安葬了王婆,目送村民离开,选择了留下。
“你们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木天池闻言摇了摇头。
如果敌军来的太快,他需要替村民拖延他们一时半刻,给村民争取逃跑的时间。
木天池自认为,他和花白鱼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他们还是远远低估了人心的疯狂和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