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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云始动

    皇城。

    天气晴朗,夏日的炙热平等的烤过皇城内外。在城西的白虎街上,萧家的药堂和春堂在施茶,凉茶消暑,再加上萧家是太医世家,素有妙手之名,路过的百姓都自觉的在阴凉处排着队等着取一口凉茶解解暑气。

    “这萧东家真是大善人,酷暑寒冬,二十四节气都有调养药茶供街坊取用,也不收钱,平时诊费收的也便宜,药材也是我们能买得起的价。”

    “萧家乃太医世家,上头的赏赐无数,医者仁心,这赏赐他们都用在了各地药堂,为我们这些街坊百姓谋便利,真是活菩萨。”

    “我们商队出发前也说,行商在外,如有什么病症伤痛,认准各地的萧家和春堂,就不怕被坑。”

    街坊民众在你一嘴我一句的夸着和春堂,门外负责分发的药工也堆的满脸笑脸。堂内掌柜也在忙着照看等着看病的人,坐堂医有限,大家都是冲着和春堂的名号来的,掌柜熟练分辨着病症的轻重缓急,忙中有序的安排着坐堂医们照看。

    和春堂还有个内院,萧家不同于其他的皇城勋贵,家并没有安在皇城,而是远在家乡药王谷。萧家太医平时就住在宫内待命,萧家除了两位太医在宫内,也就家中族长的嫡子萧枝灵在皇城,这个内院就是萧枝灵的居所。

    堂内,一个坐在轮椅青衣少年正在给一位玄衣的客人把脉,青衣笔挺,上面缀着桂枝和灵芝的纹路,一块青白色玉石不安分的从轮椅边上探出,上面用繁杂的纹路刻着“萧”字,这位青衣少年便是萧枝灵。玄衣客人也是个年轻人,不同的是脸上似乎没有血色,白的让人觉得不真实,整个人有种看不透的感觉,双瞳内如同星光点点,无法凝视,周身也散发着一种阴冷之气。

    “经脉已经恢复,你自创功法带来的损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有此番造化堪称神迹,千万不要再做此等傻事。”萧枝灵收回把脉的手,面色凝重道,“你究竟修炼的何种功法,起初你经脉近毁的来到药堂,我都准备让掌柜通知寿堂来给你装殓,不肖想才半年时间,你竟然恢复的差不多。”

    “想好了?”玄衣少年并没有回答萧枝灵的问题,反倒是对萧枝灵说,“此行不太平。”

    “钦天监不算历法怎么算起我这瘸腿大夫了,环州瘟疫,家中两位太医既然都主动请缨前去平疫,我作为萧家一份子,自然也是一同前往。”

    “可准备好了?”

    “两位太医已经把就在宫内用得上的东西都带着了,我也就个带着院内跟着我的管家,出去一趟还得照顾我也不容易。药材方面药王谷已经在准备,可是目前丞相下令封城,蜀中的情况犹未可知,具体需要用到什么药,还得到了才知道。”

    “答非所问。”

    萧枝灵叹了一口气道:“不管外界如何传我有辅国之才,安邦之能,萧某只是一介医者,心中只有为病患去除病痛的愿景。”

    “明日何时出发?”玄衣少年也叹了口气,“送一下你。”

    “辰时,从南门出发。谢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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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天监。

    玄衣少年坐在窗前看着天象,自己是在皇陵长大的,自打记事开始就在皇陵。这大衍的皇陵守墓人中有个老头,那是他的师父,虽然老头从来不让叫师父,每次都更正说叫典老头或者辰老头,典老头不收徒弟,受不得这师徒之名。

    典老头也确实没有教过什么东西,一年前拉到跟前,交待了自己的身世。自己在大概三四岁的时候被典老头在皇陵附近捡到,捡到的那天皇陵出现了云海景观,而自己就恰恰在云海的边上,于是典老头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云生。往后的十五年,云生都和典老头生活在皇陵。典老头常跟云生说老头自己是修仙之人,可惜天地间已经没有多少灵气,老头将会是最后一个飞升之人,守着皇陵为了吸收国运和龙气来修炼。修炼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天地没有什么灵气以后,其他人的修炼或只能强身健体,或称为武林中人,也就勉强比常人强上一些。一年前,老头把云生叫到跟前交待了一个任务。典老头算到目前自身修炼已经圆满,不出十年就要飞升,如今大衍朝中动荡,天灾人祸不断和老头自己在别人家皇陵蹭龙气蹭了五百多年不无关系。于是在这最后的十年希望云生为大衍做点什么,作为报答。

    云生觉得这个事哪里有问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是典老头吸走的龙气和国运,为什么要自己去还?不过看在老头捡了自己一条小命的份上也答应了下来。这十几年来天天与典老头从皇陵中召唤出来的历代先皇名臣学习,看着他们吵架,先皇们各个都是皇帝,各有各的功绩,活着的时候都敬重先祖,年年祭祀,如今都成了亡魂就谁也不服谁,天天吵架。

    云生虽然答应了这事,却也是不知所措的,典老头看他答应的不情不愿不清不楚,便把肉身修为灌到了云生身上,说要助云生一臂之力,他以元婴飞升,功德圆满。可这数百年的修为哪是云生受得了的,硬生生撑的云生经脉寸断,在皇陵里由典老头仔细调理了半年才勉强有力气走出皇陵。云生更加无奈,原本只是当报救命养育之恩,现在受了典老头的肉身修为,反而成了共犯。

    离开了皇陵到达皇城,典老头那不靠谱的调理方法终究只是出得了堂口,出不了街口。浑身剧痛的云生阴差阳错的敲开了和春堂的大门,并有了与萧枝灵的一段因果。萧枝灵帮云生调理了一段时间,也跟云生讲了针灸经脉与穴位的学问。云生按照经脉和穴位慢慢引导典老头的那股真气,逐渐消化了这身修为为己用。

    云生正在看着星星回想往事的时候,宫里的公公跑到自己的房门口,毕恭毕敬的说“云大人,陛下传大人到议元殿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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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元殿内。

    大衍已经延绵了五百多年,从开国的艰辛,到中间的盛世,近两百年各种的中兴,到如今自己手里,恩帝觉得这江山快要完了。每日上朝,恩帝都恨不得在耳朵里塞棉花,自己母家的一群人和老丞相的一群人没完没了的吵来吵去,可恩帝发现他们吵的不是如何为民,而是吵该听谁的主意,基本算得上毫无内容,纯纯的骂人。

    十七岁登基接过父皇留下的烂摊子,这个老爹甚是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是样样精通,管理国家是哪哪都不行。祖父留下了一帮好臣子撑住了大衍的脊梁,让老爹可以玩的开心,不过臣子们再好也敌不过寿数,在自己刚启蒙的时候原来的大臣们相继寿终正寝,而老爹却用了一帮外戚和狼子野心之辈,老爹撒手西去,就给自己一个不敢忤逆的母后,一群有心篡位的大臣。

    十年在位,花了五年光阴在夹缝中培养人才,平衡母后外戚和丞相党羽的冲突,把眼光落在真正对民有利有意义的事情上,好不容易培养出一片中坚之力。可这大殿内的关系根深蒂固,恩帝想找个借口罢免丞相,却激起朝堂中各种争斗,外戚始终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也仅有母后有话事权,一群酒囊饭袋的嘴皮子自然比不赢丞相那边的各路铁齿钢牙,恩帝也听得出,这群人说起来虽然是一套一套的,做的确始终不是好事,馊主意一堆,于民无益,像这次环州大疫,不想办法召集医师平疫,而是逼皇上下罪己诏,怂恿皇帝去皇陵祈福求上苍。虽然封锁了环州不让疫病传到其他地方,却又不让其他人进入环州解决病患,让百姓自生自灭,这馊主意也不知道是怎么商量出来的。

    “环州四面环山,内成景秀,宜种稻粟等作物,且有铜矿,乃国力发展的根基,请陛下准许萧某平定疫情,耕耘环州,以资陛下中兴大业。”

    这是萧枝灵书信中所说,萧家一门对皇家忠心耿耿,祖父留给父亲的臣子多是知名道姓,唯有萧家是以萧家一个家族。萧家一直以太医的身份侍奉皇室,而且每每皇室有人生病,萧家总是义不容辞,遇到疑难杂症甚至是以身试病,以身试药。太医一个危险的职位,脾气再好的皇帝也有迁怒砍掉几个太医脑袋的时候。但看在萧家尽心尽责的份上,萧家的太医基本没有被砍头的。到了萧枝灵这代,更是传出了萧枝灵乃孔明之子,多智擅谋,且精通机关之术,若非天妒英才,长期坐在轮椅之上,且萧枝灵自身并没有想要考取功名,必定早已功成名就。

    可是要把这人放到远在西南的环州,恩帝始终是放心不下,想是派人保护,可又不知道谁人可用。皇家的暗卫虽然可以去,但是暗卫一部分也被太后那边的人分化,除了身边近卫的十几人,也不敢把这事交给他们。丞相党不想萧枝灵平安,太后党又岂是能交付的。

    想来想去突然想起来半年前来如影去如风的典仙人,典仙人带着一个少年不声不响的出现在议元殿内,一众暗卫竟然都没有察觉,可见两人的身手必然了得,想到此处恩帝马上叫太监把云生唤来。

    云生随着太监走到议元殿,还没禀报门就从里面打开。

    “云爱卿,你来啦。”说罢就让太监把云生引进来,“赐座。”

    云爱卿?云生一愣,我们算上今日,也就第三次见面,怎么爱卿都叫上了?

    愣归愣,场面话还是要说的,“陛下,微臣来迟请…”

    不等云生说完,恩帝便打断了他,道:“爱卿来的正好,爱卿坐,萧太医一家的事爱卿都听说了吗?”

    “略有…”

    听闻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恩帝就接着道,“萧家确实是忠心耿耿,两位太医主动请缨,也让朝堂那帮只会耍嘴皮子的文臣闭了嘴。那萧枝灵明明身有不便仍然主动为朕分忧,实在是朕之幸也。”

    云生连着被皇上打断,一下子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开口,恩帝是这样一个话痨吗?再说萧枝灵,云生在接受萧枝灵调理时,也探知过他的情况,云生可是很清楚萧枝灵虽然在他人面前都是一副残疾之相,天天轮椅为伴,可实际上他的腿部经脉骨格一点事也没有,说他随时支棱起来云生都不会意外。

    “萧大夫…”云生刚想和恩帝说萧枝灵不残这个事实,却又被恩帝打断。

    “萧枝灵颇有才情,此番去环州本是他的意见,为了安全和掩人耳目,特意拉上两位太医的官家门面,大概是想借官家之名避开一些事情。可是朝堂争斗早已肆无忌惮,朕还是担心他会有危险。”恩帝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朕人手有限,不知道云爱卿和典仙师有没有什么良策,能否借用武林之力护卫萧家平安?”

    原来这就是叫我来的目的,云生想到,其实本身自己也有去保护萧枝灵的想法,本想着这皇帝半年都不会找自己,偷偷护送他一趟再回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皇帝直接提出来了。

    “典仙师不可涉足太多凡尘,不可以结下过多因果,臣可以…”

    一听到仙师不能帮忙,恩帝的眉眼也皱成一团,“武林势力可能帮得上忙?丞相笼络了一众武林高手,虽然知道却明面上没有留下能取缔他的实证,那边的人实力恐怕与暗卫不相伯仲,若是把这事交给武林中人,萧家又该如何防范?”

    “这武林中可还有其他大家可以求援?早年听说花仙阁阁主武功卓绝,可惜阁主传与皇家有旧,此事怕是难以如愿。他们萧家的药王谷听闻也是有一批武功高强的护卫,就怕远水解不了近渴,鞭长莫及。”

    听着恩帝叨叨了一堆,还扯出了花仙阁和药王谷,云生感叹恩帝不愧是一国之君,虽身在庙堂,对天下各路豪杰还是知道个大概。不过花仙阁阁主是您父皇的旧相好,闹掰了才回到花仙阁,从此甚少现身,如今花仙阁在哪估计都没几个人知道。而药王谷的人武功高强倒也没错,不过那都是专于轻功,擅长攀岩走壁在各处险境摘取灵丹妙药之人。

    “这江山如今…”恩帝还想继续说什么,身边的太监总管慈公公实在看不下去,也怕恩帝又不小心说出这江山迟早要没在自己手里这样的糊涂话,便小声提醒恩帝道:“陛下,云大人有事想说。”

    “咳咳…云爱卿,你可有良策?”

    云生感激的看了慈公公一眼,皇上说起来根本没完没了,好不容易有自己说话的机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一直被夹在太后和丞相中间把皇上憋坏了,当然,这大逆不道的话云生不会说。

    “臣可以护卫萧太医和萧公子。”

    恩帝听得大喜过望,“云爱卿,您可跟仙师学了哪些本领?这环州之行…”话一到此,恩帝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一双眼惊慌失措的看向想扑向自己却摔了一跤的慈公公。

    慈公公也是一惊,自己侍奉三朝皇帝,是隐在暗卫之中,皇帝安危最后的保障。先不说一直没发觉云生乃武功高强之人,甚至方才似乎在云生的影响下气血一凝,下意识运功想向皇上身边护住却摔了个大跟头。

    “云生必会保萧家平安。”云生此时也不称自己是微臣了,刚刚释放浑身真气便就是给了恩帝问题一个答案。不过云生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武林中人他都没遇到过,他会的也就是自己琢磨的一些把式,封住恩帝的口和让慈公公气血一凝不过是把典老头传给自己的修为挤一些出来。

    “陛下可下旨让钦天监微臣代皇上前往环州祈福,朝堂上认识微臣的寥寥无几,有心之人也不会额外防备微臣,只会当是陛下折中接受了他们的意见。”没有恩帝的突然打断,云生总算能不缓不促的说要自己要说的事情,同时收了功法,并对恩帝一跪,“陛下,方才得罪了。”随后也对慈公公一辑,“慈公公,得罪了。”

    慈公公微微点头,暗自庆幸云生不是刺客。恩帝则心情大好。“有云爱卿这等高手坐镇,我大衍如虎添翼!朕马上拟旨,你在殿外等候。”随即示意慈公公把让云生送出去。

    恩帝拿起笔,抽出一卷圣旨往上写着云生的建议,看见慈公公把门掩上,擦了擦额间的冷汗,问道:“慈公公,云生功力较之你如何?”

    慈公公也不好安慰恩帝,毕恭毕敬道:“老奴与云大人怕是云泥之别,恭喜圣上得高人相助。”

    “当日典仙师入殿本已让朕感到震撼,云生虽声称自己并非仙师的弟子,可这身本领又是从何而来。典仙师出面说此人是来保我大衍再延续百年,若非仙师这话,朕是真想当个闲散傀儡,让这江山自生自灭。”

    慈公公连忙阻止恩帝:“圣上莫要再说这丧气话,这几年圣上劳心劳力,为百姓谋下诸多福祉,抗下朝堂的闲言碎语,这本是圣上爱民如子,乃贤皇之举。”

    “公公就会哄朕开心,祖父和父皇都受公公照料,公公也辛苦了。”恩帝言罢把写好的圣旨递给慈公公,“这份是密旨,让云生便宜行事,在外可代行杀伐之权,若有官员敢阻拦萧家平疫之事,让他自行裁决。至于派他去环洲的旨意,明早在朝堂宣读吧。公公再把云生叫进来。”

    云生就站在门边等候,见慈公公开门招他,便跟着慈公公一并入殿。

    “云爱卿,明日早朝会宣读旨意,这份密旨你拿好,遇事由你自行裁决,如有人不服,你便拿出这封密旨。”

    “陛下,萧公子明日辰时出发。”云生只是钦天监挂的一个闲职,没品级,俸禄也少得可怜,说白了也就是混个居所,自然也没资格参加朝会,怕朝会耗时长久,还是把时辰说了出来。

    “卯时的早朝,一般也就是群臣在堂上吵吵架,爱卿的事情会让他们先吵上一会,见安排钦天监一个小闲官,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届时宣爱卿入殿领旨,领完旨就可以出发了。”

    “臣领旨。”云生拿着密旨,离开了议元殿,跟着带路的小公公回到了钦天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