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兄弟呢？”
玄葬没看到黑衣鬼将，疑惑询问白衣鬼将。
一边说着跳下屋顶，掌心和脚底“雷”字消失，狂风骤歇，天空阴云慢慢消散。
等他走出道观，已经恢复平日平易近人姿态。
白衣鬼将松了口气。
仅仅只是远看玄葬手搓雷霆场面，就觉得心悸，还是现在这个样子看着舒心。
白衣鬼将解释：“老黑回城找城隍爷搬救兵。”
玄葬微微一怔，随即露出笑容：“多谢。”
白衣鬼将受宠若惊。
从来没有神仙对他这种微末小鬼真诚说谢。
这声谢让他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温度。
而玄葬谢完白衣鬼将，目光转向海龟精。
海龟精：(。_。)
玄葬：（゜- ゜）
该死的身高差。
玄葬嘴角一抽，向白衣鬼打听海龟精来历。
白衣鬼将如实汇报。
听说海龟精弃暗投明，主动帮助黑白鬼将救人，玄葬拍拍它的龟壳以示嘉奖。
“很好，既然老白对外说你是为我看门的，以后你就留在道观，帮我看守大门。”
目光下移，注意到海龟精人腿，玄葬皱眉。
“你这副样子太猎奇，别吓到小朋友，变回海龟形态，能彻底化形前不许变人形。”
海龟精龟头轻点。
腿部迅速变化，从人腿变回龟腿，仍保持站立姿势。
白衣鬼将听玄葬叫他老白，还坐实他捏造的海龟精身份，一颗冰冷的心暖暖的。
以后他就叫老白！
接着介绍那些药人：
“我和老黑自作主张救回药人，给您添麻烦了。”
药人已经不能算人，除了一个人形，几乎看不出人样，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恶臭。
由于长时间试药，离了药就会有戒断反应，此时一个个呼吸急促，口水鼻涕横流。
玄葬声音有些沉重：“他们已经没救了。”
老白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意思。”
玄葬蹲下来，丝毫不嫌脏，握住一个女药人胳膊，调动法力小心探入她的身体。
女药人胳膊瞬间爆开。
“你看到了。”
玄葬语气平静，“其实我不擅长救命法术。”
说来可笑，前世人间匆匆千年，他会的神通和功法真不多，加起来不到二十个。
有三十三天造化诀，只靠肉体和魂魄就能杀敌。
救命法术玄葬真不会。
“大宝，有没有救命功能？”
本命灵宝回复：
解锁不法商城，可以买到九转还魂丹；解锁挖宝功能，能挖到各种治病仙药。
玄葬无奈放弃。
女药人迷迷糊糊听到玄葬声音，艰难睁开肿胀的眼睛，丑如恶鬼的脸挤出笑容。
“道长，我是不是很丑？”
玄葬点头：“是的。”
女药人听完想笑，但声带因为试药烧坏，笑起来像破气的风箱。
“其实我很漂亮的，村里人都叫我一枝花。”
玄葬耸肩，“抱歉，你再漂亮也没用，太阴星君知道吗？哭着要给我生猴子。”
女药人笑得更开心。
笑着笑着，忽然喷出一口黑血，脑袋一歪。
“道……道长。”
女药人身边一个男药人用沙哑的声音呼唤。
“谢谢你救我出来，我死后能不能送我回家……”
男药人一个劲抽搐，口水鼻涕与脓血混在一起，堵住嗓子眼只能发出嘶嘶声。
不消片刻窒息而死。
“哇，我想回家，我想阿娘、阿爹……”
五六岁大小的药人大哭。
两只眼睛只剩窟窿，黑暗加上疼痛折磨得他崩溃。
“阿爹，好黑。”
“阿娘，我好冷……”
耳旁响起温和的声音：“别怕，叔叔带你回家。”
瞎眼孩子声音哽咽：“真的吗？”
“真的。”
“谢谢叔叔。”
瞎眼孩子露出灿烂笑容，就这样笑着死去。
又一个药人开口：
“能送我回家吗？我记不清村子名字了，只记得村口有棵老槐树。”
玄葬点头：“可以。”
“谢谢。”药人最后一口气散掉。
“道长，麻烦你，我被抓来已有七年，家中只有一个老母，我想在最后见她一面。”
“抱歉，可能只有死后才能做到。”
“多谢。”
想见母亲最后一面的药人道了声谢，果断咬舌自尽。
“道长，我家住塔寨，有个没来得及成亲的妻子，麻烦你让我看看她。”
“道长，我家在……”
药人一个个安心死去。
没有一个人怨恨，或许受苦的时候早就怨恨过，此时此刻只剩回家一个愿望。
少顷，最后一个药人死去。
玄葬蹲在尸体旁，“记住他们住址了吗？”
老白沉声点头：“记住了。”
玄葬委托老白：“麻烦你送他们回家，想见家人的也帮他们实现，报酬的话……”
“您这说的什么话，”老白不客气打断他，“这点小事何须报酬，我去去就回。”
说着操控纸马离开。
阳间需要几天的路程，阴间只需片刻就能到。
黄村。
老白停下纸马，把瞎眼孩子尸体放在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院门立刻骑马离去。
院门打开。
“谁啊？”
中年男人走出来，一眼看到瞎眼男孩尸体，瞳孔缩成针状，嘴唇哆哆嗦嗦。
“这……这是虎娃？”
确认是自己走失的儿子，中年男人膝盖一软，连滚带爬抱住儿子，然后看到儿子惨状。
“我的儿啊！”
……
葫芦村。
一个破败的土砖房。
蓬头垢面，头发上插着稻草的老妇人缩在墙角，目光呆滞，不断念叨着“儿啊”。
老白手持丧魂棒，轻轻敲在一个透明亡魂上。
亡魂恢复神智。
看到母亲痴痴呆呆，亡魂一下泪水决堤，跪地磕头惨呼孩儿不孝。
时间有限，老白哭丧棒再一敲亡魂脑袋，封闭他的神智，强行带走了亡魂。
老妇人似有所感，突然笑了：“儿啊，你回来了。”
……
月明星稀。
老白奔波一下午，完成玄葬委托回到道观。
海龟精站在门口看门。
玄葬躺在正殿屋顶，安静欣赏远方火光冲天。
天干物燥，山火蔓延一发不可收拾，方圆数十里山林受到波及。
老白打了个招呼：“上仙，事情办完了。”
玄葬起身跳下屋顶。
“回来正好，我出去一趟，借你的纸马一用，你帮我照看一下道观。”
老白疑惑：“您要去哪？”
“有只老鼠想跑，我去抓老鼠。”
玄葬拔起插在院子里的咸鱼突刺剑，轻轻一跃踩在纸马背上，驾驭纸马疾驰而去。
“哪来的老鼠？”
老白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