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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难唱的曲

    世界从古至今,从来就没有公平过。

    炎黄子孙所崇拜的秦皇汉武,他们的超然成绩,亦是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上。

    男人的精神图腾白起霍去病,他们的卓越战功,亦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两千年来,你可见有人为死于秦剑之下的六国亡灵喊冤?

    两千年来,你可见有人为长平四十万被活埋的冤魂缅怀?

    战时用其命,安时竭其力。

    短短三万余字的商君书,每一行读来,都不禁让人心生冷意,汗毛倒竖……

    驭民五术,贫、弱、辱、愚、壹……

    草头百姓从两千多年前,就是被设计着从生死线挣扎着活过来的。

    才吃了几天饱饭?

    你就想要什么公平?

    痴人说梦!

    所以,开智之人,应当明白一个朴素的道理,那就是,当你手里没有一把锤子的时候,那你最好不要找钉子的麻烦……

    当你手里只有一个鸡蛋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找石头的麻烦!

    你那不是找石头的麻烦,你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张翠莲,不懂这个简单到白痴都明白的道理。

    当一个人的行为逻辑是以情绪为导向的时候,那么对这个人来说,它将会是一场灾难……

    站在张翠莲的立场上。

    她觉得,她管教她的男人不去场子玩是正确的。

    她觉得,她站在正义的这一边,点了我的场子是正确的。

    她觉得,她的男人走在了岔道上,我出手相助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她觉得,她所有的一切行为逻辑都是完美无缺,无可指责的。

    她觉得……

    整个世界都应该站在她这边!

    但是,这只是她觉得……

    她的错误就在于,这个世界,至始至终,从来没有别人,为她的人生和命运买单,从来没有!

    她的蠢就在于,妄图以所谓自洽逻辑的道德标尺来绑架这个世界的人,用以服从她对这个世界的意志贯彻,这,根本就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

    这个世界从来不在乎她的道德标尺有多长。

    这个江湖也从来没有贯彻过她的意志……

    她连自己的男人都贯彻不了自己的意志,更何况这个世界的其它人?

    人们终其一生,都在追求在这个世界里,贯彻自己的意志。

    然而,往往大半生之后,最终才发现,你贯彻不了你的男人,贯彻不了你的女人,你贯彻不了你儿子,你也贯彻不了你的闺女,你甚至连你妈都贯彻不了。

    你妈执拗的意志,往往超乎你想象的坚硬且死不悔改,你甚至连想翘个缝儿都没可能……

    所以,更何论贯彻这个世界?

    所以你在虚耗了半生甚至一生的努力之后,最终发现,你在这红尘人间,只是玩了一场水边空钓的游戏,那里面,根本就没有一条鱼……

    当然,尽管你看不到,但是,这个世界的确是有意志在贯彻着的,它像一个幽灵,无所在,无所不在。

    但是,在这个世界贯彻意志的人,不是你,不是我,更不是张翠莲……

    你我的位置,大体上相当于秦王扫六合时,六国之中的一条卑如蝼蚁的剑下亡魂,以及,白起长平坑杀四十万赵兵时,其中的一个无名小卒……

    身为蝼蚁,当有蝼蚁的觉悟,蚍蜉不要去撼树,鸡蛋也不要去干石头……

    人当然应该有志气和脾气,但是当你的志气和脾气,没有相应的实力为依托的时候,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眯着吧。

    张翠莲的蠢就在于,她以为她面对的只是我,却不知,她其实真正要面对的,其实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庞然大物……

    几天之后,李元朝通知我,去桃南城的看守所,把李伟东接出来。

    短短几天时间,李伟东变成了好像逃难的人一样……

    我领着他洗了个澡,去去晦气。

    然后吃完了饭,再去太古按了一下……

    躺在床上的时候,被按哎唷哎唷直叫。

    后来我才知道,进去的时候,李伟东被里面的人修理了一下,另外,罚了几万块钱了事儿。

    里面修理的人跟他说,以后哇,管好你家婆娘那张臭嘴。

    这回,算是个教育,要是再有下回,那可就不是修理一顿这么简单了。

    你是不知道,头些日子啊,这里头还抬出去一个,因为一不小心,洗漱的时候脚滑,就摔了个严重脑震荡的,结果连年都没过去。

    才三十多岁,真是太可惜了……

    接了李伟东回来之后,足足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李伟东依然没有来过场子。

    据马辉说,好像是回去之后,跟张翠莲又是大干了一场……

    李伟东好像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他不来我的场子,也不玩填大坑了。

    而是去了马东伟的场子,在那里推起了大十……

    这些天,好像也没少输。

    听李伟东的邻居说,两口子几乎动不动就吵一架,吵的越发激烈……

    不过有一样,张翠莲再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

    李伟东手里的那两个钱儿,别人不知道,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从卡里提出来银行的那二十万,直接还给了我七万。

    然后,罚了几万。

    他手里头,顶多还剩十万块钱。

    如今,一个星期过去了。

    需要知道,他这回在马东伟那,玩的可不是填大坑,而是大十啊……

    那他十万,能撑多久?

    直觉告诉我,李伟东,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这十万,可是他那十几晌地,二十来晌地的投资款。

    这钱要是祸祸没了,他来年,用啥来投资啊?

    这地还能种嘛?

    需要知道,那卡里的二十万,可不是他的存款,那是贷款!

    地还没开始种,贷款,倒是先花完了……

    这是会出问题的!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李伟东暂且还没出现问题,马辉倒是出问题了……

    这天早晨,我刚起来洗漱刷牙。

    刷到半路的时候,电话响了……

    我打开一看,是马晓静的。

    马晓静何许人也?

    她就是马辉在京城那边找的物业前台老婆,给马辉生了一个儿子。

    马晓静终究是在大城市混过这么多年的人。

    一米六五的高个子,加上衣品远超小镇女人,所以看起来格外打人。

    每年冬天的时候,她跟马辉回到老家的时候,没事儿的时候也会跟那些老娘们,打四零的麻将,从没变过,大一点的八零都不玩。

    似她这种玩的人,其实是不会陷进去的。

    我赶紧漱了口,接了电话:“哎田大美女,这么闲啊?”

    马晓静道:“林子你在家嘛?”

    我道在啊,有事儿嘛?

    马晓静说我在你家门外的,你开个门,我有点事儿跟你说。

    我赶紧穿好了衣服开了门。

    马晓静进来看了一圈我的房子,呵呵的笑着道:“你胆儿也是真大,自个就敢住张静怡这房子……”

    我笑着道:“我火力旺,镇得住,住了这么长时间,睡得还挺芳的。”

    闲扯着拉了一会儿家常,马晓静道:“林子,你跟我说实话,福辉在你这,是不是输了不少钱?”

    又一个来找麻烦的……

    我于是笑笑道:“弟妹你也知道,我这一天到处晃,基本也不怎么盯着局子,所以,福辉那边是输是赢,具体我还真不知道细情,这事儿,你应该问福辉啊,你问我,我哪知道啊?”

    马晓静看着我道:“他要是跟我说,我还用问你嘛?”

    说着,马晓静沉吟了一下:“林子,不怕跟你说实话,今儿,来了一条催债的电话,福辉的……”

    我皱眉:“他借网贷了?”

    马晓静点点头:“就几千块钱!

    “但是按照这个推算,十二个月,他应该是借了三四万了……”

    我不禁惊讶:“这么多?”

    马晓静脸色阴沉:“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既然开始借网贷,这说明,他已经把我俩存款折上的十万块钱,输没了……

    “否则,他也不能借钱!”

    马晓静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看着房顶:“我看,他是不想好好过了……”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给她泡了一杯茶……

    马晓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本来,我看他还算个老实人,干活的时候,踏实肯干。

    “不然,当初我也不能跟他!

    “如今,他这个样子,我们娘俩,跟他哪有未来?”

    说着,马晓静又摇头笑了笑:“我算看明白了,我俩啊,这回,基本算是走到头了……

    “我呀,这回也不吵,也不闹。

    “等过了十五,民政局上班,我觉得,该离,就离吧。

    “跟这样的赌鬼,将来,能有啥盼头?

    “林子你是不知道,当初那十万块钱,我俩是攒的多辛苦。

    “那都是牙缝里抠着,裤腰带勒着攒出来的。

    “是准备攒到二十万买房子的。

    “结果,嗬嗬……”

    马晓静再次摇了摇头:“沾上了那玩意儿,也就没救了,而且,他能拿出这十万块钱赌,估计心里头压根也没想过我们娘俩,嗬嗬……

    “他不想,我也不想了,他自个的儿子,他自个养去吧……

    “我可不想把后半辈子,搭在他一个赌鬼身上……”

    我端起暖壶,给马晓静续上茶水:“弟妹你也别那么着急,事情还不明朗,你和福辉好好谈谈再说,啊……”

    马晓静笑出一脸的勉强,看着我道:“林子,还有啥好谈的,我问你话的时候,你一张嘴,我就知道答案了,你不是不知道他输了多少钱,你是不想说,嗬嗬,我说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