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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喇叭

    我在卫生院醒过来的时候,苏明芳正在我旁边坐着……

    看见我醒过来,把我的脑袋搬到了她的大腿上枕着:“呦呵,醒啦?”

    我晃了晃脑袋,眼睛看人,还是有点重影……

    我于是道:“我这是躺了多久了?”

    苏明芳道:“没多久,也就是正常的睡了一夜,姜大夫说没什么大事儿,哦对了,得招呼她一声,她说醒了叫我招呼她……”

    然后,苏明芳按了一下床头的铃。

    等了约莫有十几分钟的功夫,只见,姜泥端着一个搪瓷碗过来,朝苏明芳道:“给他扶着坐起来……”

    我笑着道:“没那么严重姜大夫……”

    苏明芳摇着床,把我摇着坐了起来。

    姜泥把手里的搪瓷碗递给我:“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别喝洒了,这一碗可不少钱呢……”

    我接过碗一看,嚯,里头有参,甘草、干姜、还有一味药我不认识,后来听姜泥说是叫白术还是什么来着……

    那个人参不太大,也就小拇指长短的样子,估计撑死也就一两左右重。听她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这应该是纯种的野山参。

    喝干净了这碗汤,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我登时赶紧到,握拳的时候,手能使上劲了……

    原先就好像是武林高手,忽然被人一下子散了功一样,什么什么都使不上劲儿,浑身的力气没法集中……

    这回,好了很多……

    我于是问苏明芳:“陈琳她家那块怎么样了?”

    苏明芳说:“我哪知道啊,我也没去,再说了,我也不关心那个……”

    我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同学一回,出了这样的事儿,得去看看,走,你跟我一去看看去……”

    苏明芳连忙道:“你刚醒,自己还虚着呢,看她干什么啊?”

    这时候,姜泥在旁边道:“芳啊,让他去吧,这人呐,心里头要是憋了事儿,闹出来的毛病,更大,他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就是一股急火攻心,让他去,把这事儿了了,也就过去了……”

    见姜泥都如此说,苏明芳瞥了我一眼:“这家伙,人家的姑娘,你还跟着上上火了,好像你自个闺女似的,切,走吧……”

    我朝姜泥点头,表示感谢。

    苏明芳则是表示跟陈琳虽然认识,但是毕竟没有什么来往,去了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辣椒厂那边也忙着,就不去了。

    于是她回了辣椒厂。

    我到了李四儿家,李四儿的媳妇接待了我。

    而且,不知道这李四儿真是半仙还是怎么着,李四儿媳妇儿说,我要的东西,李四儿早就给我准备好了。

    各种扎纸,金元宝纸钞,以及画圈和挽联,已经整成了一堆放在那摆着。

    装满了整个半截子之后,我到了陈琳家。

    我到了陈琳家之后,她家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马筱翠的人已经被装到了棺材里,放在了灵棚里……

    陈琳家里的家中小辈儿赶紧过来给我磕头,然后帮着把车里的花圈在棺材旁边摆放好,一种物件全都卸了车……

    马明站在外面接待客人,有人说,陈琳已经好几回都哭的背过气去,已经是躺在炕上起不来了……

    就这样,放置一天。

    到了第二天早上,太阳还没升起来的时候,出殡开始了……

    陈琳和马筱翠的奶奶,在灵棚面前,几次都再次哭的背过气去……

    旁边的喇叭匠子,穿着两只绿胶鞋,鼓着腮帮子,将一首《祭灵》吹的如泣如诉,哀肠百转,那一声声的喇叭声,一声声的震动人的耳膜,每一声似乎都把哀伤,直击人的灵魂深处……

    根本防无可防。

    在这样喇叭的攻击下,不少人都抽泣着摸着眼泪,受不了,根本受不了,连我的眼泪都扑簌簌的往下掉……

    棺材前的烧纸,冒出一股股的浓烟。

    片片的飞灰如同雪片一般,在空中飞扬着。

    落到人的头发上,衣服上,似乎,将方圆百米之内的所有物件,都覆上了一层纸灰……

    太阳升起来了,但是,阳光好像照射不透这方圆百米的范围里。

    使得整个天,都显得是一层灰蒙蒙的诡异颜色……

    在这诡异的颜色里,棺材旁边纸糊的替舍纸人,就好像活过来那般诡异,瞅起来,十分的灵性,尽管是大白天,但是看上一眼,还是觉得有些吓人……

    随着李四儿一声:“起嘞……”

    李四儿的儿子用钩机,把棺材吊起来放到灵车上,陈琳和马筱翠奶奶,再次爆发出惊天恸地的嚎叫声……

    他俩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起再次昏厥过去……

    这时候,在棺材上了灵车的刹那,喇叭匠子的曲目也陡然一换,换成了《大出殡》。

    那喇叭一响,我就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子被电流击穿了一般,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情悠悠

    恨悠悠

    几代悲欢几代愁

    漫漫人生路

    处处有关口

    你也走

    他也走

    弯了腰

    白了头

    多少爱和恨都付水东流

    情悠悠,恨悠悠

    几代悲欢几代愁

    青春不常在

    人生能多久

    你忍受,他忍受

    心在哭,泪在流

    一代又一代此恨何时休……

    喇叭匠子跟着灵车,一路吹奏。

    我们也步行着跟着灵车移动着……

    随着那一声声的喇叭,我整个人似乎混沌起来,似乎,是被喇叭操控着自己的魂魄,木然的跟着队伍走着……

    无喜,无悲……

    也不知道怎的,那时候,我就想到了那样的一首词。

    尽管,那首词的意思,跟目前的情况,完全不搭边,但是,我就像是想起来了……

    那是老人家的一首词。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

    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

    直到后来很久,我才明白过来,我为什么会想起这首词。

    除了其中有一句喇叭声咽,贴切那个场景。

    还因为,其实,一个人的一生,又何尝不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革命,是一场整个民族的战斗。

    人生,却是一场只有一个人的战斗……

    某种程度上来说,一生一个人的战斗,是更残忍的……

    是的,我们这一生,遇到的每个人,终其一生,每一天,都在打一场关于人生的艰苦战斗……

    人生,其实是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