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他一眼：“你可歇了吧你，好事儿能他妈轮到我？”
马秘书闻言嘿嘿的笑着：“哎，你还别说林子，这事儿在我看来，它对于你来说，它就是一件好事儿。林子你也不想想，为啥，这么长时间了，咱家这老爷子一次也没召见你？
“没别的原因，你的资格还不够！
“为啥不够？
“别人心里没数，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嘛？
“你是头能驮东西的驴也好，是一匹千里马也好，那你得把你的能耐展现出来让人看看呐对不？
“你说说你这段时间都干了啥？
“你干了啥能让咱家老爷子能入眼的事儿？
“你啥你也没干！
“你甚至都没李菁菁做的多！
“人李菁菁好歹还在村子那边开始弄起来了，你就特么的开了两场局子，这么大力度暗中扶持你，你特么没搞几个钱不说，还特么差点输了，你都不如当初在青山镇的时候了你，就你这样的，你得啥时候能把市里这边那些吃的脑满肠肥的那些混蛋们，把吃进去的那些民脂民膏吐出来啊？
“财政上面都划了几十个亿的亏空了，指着你填补窟窿得特么猴年马月去……
“扯远了哈……”
马秘书喝了一口茶，然后又点起来一根烟……
我挥了挥手：“你少抽点儿，你看看你嗓子都抽哑了……”
马秘书猛吸一口道，老爷子这孩子可是老来得子。
要说头些年也是命苦，头一个丫头养到十六七岁，得了瘟病死了，结果老了得了，这欢喜的不行，结果，还是这么个结果……
这人是要把老爷子往死里弄啊……
说着马秘书看着我：“我三天没见着老爷子，等我见着的时候都吓坏了……”
我道：“咋了？”
马秘书看着我道：“原来老爷子的头发是花白的，现在，是全白的，就三天……”
马秘书伸出三根手指头：“就短短三天，我算是看见真的一夜白头了，那真不是瞎说的……”
我点点头……
当然了，尽管老爷子的遭遇很悲惨，我表示很同情。
但是同情归同情，想让我跟他共情，对不起，我还没那样的境界……
周老先生说过，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觉得，他说的对！
马秘书盯着我道：“老爷子可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心里这会儿估计，已经成了筛子了，但是三天过后，确是还能如常办公，如常开会，但是我是秘书。
“我干了半辈子的秘书，我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个事儿，老爷子这边，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里头憋着呢。
“这个事儿要是不弄个彻彻底底，他这心结，他这辈子都出不来……
“但是这个心结，在表面上，确是已经结束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傻，我当然明白……
但是我要装糊涂！
我于是道：“肇事者不是法办了嘛？”
“你这个人……”
马秘书手指着我：“你这人我真特么……”
马秘书叹了口气：“有时候我是真想狠狠的掴你俩耳光，你小子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你是跟你大哥真不一样啊你，你，你小子，你，你比他难搞多了……”
马秘书深吸一口气，又吸了一口烟道：“林子，这事儿，你不做，老爷子那边，估计也肯定暗中会派人去做的。这年月，权力之下，最不缺的就是可以咬人的狗……
“没错，尽管你不愿意听，但是你得认，你也好，我也好，咱就是给老爷子放出来咬人的狗，如果狗不听主子的招呼，那，你我的道，就算走到头了。你难道真想你那帮子兄弟跟你一起上里面蹲着去？
“还有，这事儿你要是不伸手，就算是李菁菁那边，甚至包括你那整个村子，所有的事儿，兴许都得黄汤子，我跟你说，乡村振兴的项目样板村，放在哪里都是放，不一定非得你那个村子不可，市辖二百多个自然村，你不会真以为没有比你庆泰村更合适的村子吧？
“你小子要是特么的撂挑子，所有的村民，还有你身边所有人，当然也包括我，咱们全都一块玩完你知道不？你小子别特么耍驴脾气……”
我瞥了他一眼：“你就明说吧，到底让我干啥？”
马秘书再次深吸一口气道，老爷子刚来这边，他想要在这边扎根，那是挺难的。
他想在这边扎根的情况，还能干出点事业来，更难！
所以，刨去他儿子这件私人的事儿不说，他是在这边办点为国为民的公事，那更是难上加难……
这人呐，想要当个混日子，混资历，黑白不分混不吝的坏官容易，但是要做个为国家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儿的好官，难。
建国这么多年了，其实这么多年，出台了这么多政策，那么多政策，这么多的法令，那么多的律条，其实说白了，治国这个事情，没那么复杂。
说白了，无非就两个事儿而已，削藩，均田。
当然了，削藩和均田这两个事情，在今天这个时代来说，早已经变异的厉害了。
甚至，变异的很多人甚至都已经看不出来它的本体了……
但是只要你有一双火眼金睛，还是能够一眼看穿它的画皮的……
而说为国家办事儿也好，为百姓办事儿也好，这个事情说到底，无非还是要让利于民，让权于国。
要谁让利？
要谁让权？
无非就是那些目前先行政体下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可以是商人，是买办，是世家，是士族，是权贵……
林子，你也是知道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也好，五十六个民族也罢，十八亿亩耕地，它就能产那么多的粮食。
而这么多的粮食，无论是国家想多分一勺，还是百姓想多分一勺，那，这些人就要少分一勺……
林子！
马秘书看着我：“你还记得你家的一块地，有多少条垄嘛？”
我闻言登时一愣……
他这个弯拐的有点急，我于是不假思索道：“还真知道一块地，我爹小时候带我去铲地，有二十一条垄……”
马秘书笑着点点头：“那，你爸有没有想过，让出一条垄来给邻居？”
我闻言登时大惊：“开什么玩笑？还一条垄？当年邻居因为铁犁耕地的时候，拐了我家一条垄十公分，我爹跟他家差点打生死仗……”
说到这，我猛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