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帮爸爸去拿一下剪刀好吗?”
“好的爸爸,嘿咻嘿咻,剪刀好大啊,喏,给你。”
“谢谢真真~你简直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
“嘿嘿,谢谢爸爸,不过,爸爸你要剪刀做什么呢?”
“啊,这株花快要死了,我要把他剪掉。”
“可是,它明明还有花苞在盛开”
“是啊,真的很可惜,它之前是这些花中开的最美的一盆,但是前些日子受冻了,为了不让它影响店面的整体形象,只能剪掉了。”
“可它走掉了,这里会变得很空吧。”
“放心,会有其他更漂亮的花来代替它的。”
“”
“真真?”
“嗯嗯,真真知道啦!爸爸也是世界上最棒的爸爸哦。”
“真的吗?我真的哈哈,谢谢真真,但以后不要这么夸我了哦,我呀,会骄傲的”
真真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直到微风将梦境吹走,真真这才重新回到一片黑暗中。
湿热的喘息吐在脸上,让真真感觉脸上痒痒的。
睫毛轻轻颤动,真真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僵住了。
“咦?你醒啦。”
许安远用力扯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是我吵醒你了吗?抱歉,刚才的正派有些难缠,我想了好多计谋才阴死他。”
“你是不知道,他们一路上有多难缠,一个个高呼着什么友情啊正义啊村子啊就冲了过来,然后被我一斧子撂倒,到后面我甚至都觉得无趣”
许安远正一边奔跑,一边天花乱坠的讲述着自己和正派斗智斗勇的精彩故事,但他低头,却见真真正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
“你还在这里!”
“啊?我不应该在吗哦哦哦。”
许安远头顶顿时冒出一个点子电灯泡,随后快速左右望了望,终于找到了一个高高的台阶,三两步窜上去,将真真小心翼翼的放在台阶顶端,随后自己自觉地走下几个台阶,站在了低一点的位置上。
真真还未明白怎么回事,随后就见许安远突然朝着自己单膝跪地,神情真挚。
那一刻真真的大脑一片空白,接着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头顶瞬间喷出一股蒸汽,慌乱的挥舞着发红的小手,想要将许安远赶快扶起来。
这、这可是大街上!
可下一秒就见许安远抚胸,对着自己一脸郑重的说道:
“抱歉魔王大人,下属无能,没能直接杀到勇者老家,统治人类,恳请魔王大人宽恕!!!”
声音洪亮而坚定,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惊起了几只笑喷了的飞鸟。
即使没有观众,真真依旧羞得不行,她使劲低下头,试图用刘海来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她稚嫩的脸颊映着夕阳,绯红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于是只能微微抬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瞪着许安远。
而做完这一切的许安远却跟没事儿人一样站了起来,好奇的看着真真的样子,打趣道:
“原来魔王大人也会害羞啊,我还以为尊贵如魔王的真真大人已经完全超脱凡俗,原地登仙了呢~”
“但不对啊,之前在人行道上你怎么就不害羞呢?”
“闭嘴!”
真真瞪着眼睛,摆出一副魔王的架势,露出小虎牙,凶狠的说道:
“你再说,我就要咬你了!”
许安远忍俊不禁的看着坐在台阶上的真真,夕阳下的她可爱的像个童话故事中的小小公主,再怎么摆出凶狠的姿势也只会让人感觉到呆萌。
但应对女孩子,尤其是小一点的女孩子,许安远从小到大培养出的经验可是太多太多了,于是他学着童话故事中王子的模样,用温润的嗓音陈恳的承认了自己错误,随后一阵花言巧语的零食许诺下,成功将真真骗回了自己的怀抱
嘿,多年前哄许安静的招式依旧管用,只是怎么忽然感觉这套公式——有点像渣男?
许安远晃了晃脑袋,猛地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废料从脑海中甩出去,随后加速朝着前方跑去。
而这也是他不惜出卖色相也要带真真赶紧走的原因——他感受到了其他神通者靠近。
即使现在已经远离青木市,但威胁窥视的目光却从未离去。
出了前方的车站,再走一段距离就是黑耀市中心,许安远盯着前方,怀中抱着真真,脚步飞快,一边跑一边不断留下精神沙砾,警惕四周。
一路上十分颠簸,而苏醒的真真却意外的安静。
她没有问许安远现在是在哪,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她只是安静的待在许安远怀中,将自己尽可能的蜷缩起来,像只不足满月的奶猫。
想用冰凉的身体,拼命去感受那颗炙热跳动的心脏。
他们路过燃烧的大楼,路过废弃的机车,一路上许安远并未再遇到过任何一个普通人和神通者。
许安远猜测,或许是空中花园利用某种奇迹物品将普通人隔绝在外了,也许这样才能更方便机动特遣队和那些野生神通者进行正面碰撞。
但不管怎样,许安远知道这只是暴雨前短暂的宁静。
那些觊觎者,并不会轻易放弃。
可许安远没注意到的是,真真的呼吸忽然停了一拍。
因为刚才路过的花店外,鲜花正在凋零。
可花店中,依旧有着盛开的正艳的鲜花。
它们随时可以被代替。
“许安远下属。”
“嗯?”
“我们不去了吧?”
空气间安静了一瞬,许安远并未停下脚步,只有从身体两侧吹过的风在呼啸。
真真将头埋在许安远肩上,她轻轻咬着嘴唇,已经准备好了迎接铺天盖地的埋怨和训斥。
可这些都没有。
她等到的只有一句好奇的:
“原因呢。”
真真愣了一下,她转头看向许安远,却发现许安远这时也正看着她。
她忽然慌了。
之前准备的各种说辞全部忘得一干二净,于是只能慌忙用干笑来掩饰自己的语无伦次。
可看着许安远的眼睛,她笑不出来。
她最终还是垂下睫毛,用比蚊子还要小声地声音说道:
“我、我付不起报酬。”
“假话。”
“我,我的信忘拿了”
“就在你胸前的兜里。”
“我我想上厕所!”
“你只是害怕见到你爸爸的另一个女儿,对吗?”
“”
似乎被话戳到正处,真真沉默了好久。
等到两边的风小了,她才抬起头,轻声嚅嗫道:
“真真是假的,是代替品。”
“可她,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