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拯救她。”
“我也会拯救自己。”
顾远再次从缸中睁开眼睛，他毫不犹豫地在水中挥动拳头，但是水中的阻力使他挥出的每一拳都绵弱无比。
顾远连着挥了好几拳，缸体没有任何的变化。
顾远刚要继续挥拳时自己的全身却立刻被定住了，另一个顾远又出现在缸边。
“你怎么还能回到这里？”
它奇怪的问道。
顾远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用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你回来一次，我就让你经受一次那种痛苦，让你一次次被肢解又被缝合，你能坚持几次？”
霎那间，顾远的浑身上下立刻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比凌迟痛苦数倍的折磨无休止的传入自己的大脑，自己不会被折磨死，自己的意志不会休克，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一切，这一折磨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顾远再次睁开了眼睛，他的浑身都在颤抖，双手更是抖得厉害，无穷无尽的痛楚不断在脑中上演，他感觉自己的血肉还是被分离开来，如果自己不用全力按住的话就会立刻脱落碎成一堆碎块。
就算这样
顾远颤抖的手握紧了拳头，他咬牙切齿的盯着眼前纯白色的墙，“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他们能控制其他被伪人控制的人的思想和行动，并且还能影响记忆，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无效。”
顾远一边用狂抖的手喝着水，一边开始复盘他现在知道的情报。
“当我在这具身体的时候另外那个伪人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应该也看不见我所看到的，他只是一具残躯，只有当我回到身体的时候他才会发现。”
“但是他怎么做到那么快的？”
难道，这片空间其实就在这个城市里，甚至其实就在他活动的这片范围区域内。
顾远估算过时间，当他回到自己身体的时候，大概四分钟那个伪人就会回来。
四分钟，正常人才能跑多远？
他们又能跑多远？
真的没有对于伪人这方面的档案吗？
顾远开始感觉越来越不正常，尤其是DDD伪人控制局，他们对于伪人的消息控制的特别不平常，在这个极度需要消息透明的时代，他们却像捂着专利一样紧紧地捂着一切关于伪人的情报。
顾远颤抖的手已经逐渐恢复平静，接下来该思考对策了。
这件事能告诉特别事务处理局吗？
他们会信吗？
他们会不会也被替换了？
自己的性命说到底还是掌握在那些伪人的手上，为什么他们没有杀了自己？
为什么？
顾远站了起来，唐还在补着觉，外面的太阳也只升起来了些许，顾远顺手抄起桌上的车钥匙，一路将车开到城市的边缘。
他瞥了一眼汽车仪表盘上的时间，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顾远猛地又睁开眼睛，他争分夺秒的将自己的身体贴在缸上，调整好姿势后朝着玻璃缸一拳又一拳挥去。
这一次，玻璃缸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的痕迹，微微的裂缝出现在内壁。
顾远发现了更绝望的事情：这个玻璃缸是双层的。
一只手已经贴到了缸外。
顾远浑身颤抖的再次醒来，自己又回到了车上，这一次，他的手上紧紧地握着一张字条。
“再来一次，我会杀了你身边的这个女人。”
为什么不是自己？
为什么？
自己为什么非得活着？
顾远紧紧的握着发抖的手，抬头看向时间只过去了七分钟。
自己所受的折磨可不止七分钟，在客观的时间中，他在那片经受折磨的意识空间中一边忍着痛苦在一边默默的数数。
就主观来说，他数了将近3000个数，尽管因为极端的痛苦中断了多次，但是也绝对不会少于3000秒。
“那么这可以完完全全的确定为是伪人对脑部的控制，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只是脑部思维的影响，就像是改变一段记忆。”
正因为同样的理由，那片空间是假的，只是由他创造出来想让他相信的空间。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远又看了一眼时间，再看了一眼紧闭的车门，自己根本没有离开这具身体，他的意识是被封印在了这具身体里，和一个怪物一起。
为什么？
它们到底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脑机系统。”
看着空荡荡的手臂，顾远突然就想通了一切。
但是这也意味着
顾远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发动汽车，重新开回保安室。
“你去哪儿了？”唐已经站在保安室门口，看着顾远走向她。
“我出去兜兜风，缓解一下心情。”
“东西我都整理好了，咱们可以回去了，等我回去写个报告，你估计明天最晚后天就能回总部了。”唐将顾远的行李箱推了出来，又伸出手示意他将钥匙交给自己。
“倒也不用这么急回去，好不容易来一次云都，你介意带着我到处逛逛吗？”
顾远伸出手，车钥匙静静的在他的手上躺着。
唐盯着他满怀狐疑的接过钥匙，钥匙上还留有余温，似乎被紧握着很久了。
“不过消息所那边还没有宣布疫情结束，街上没什么人。”
“没关系，带着我到处逛逛吧。”顾远整个人的气质都好像变了，说话也变得轻声细语了。
街上还是空荡荡的，唐平缓的行驶的道路上，阳光清洒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顾远感受着太阳的温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这边是早餐街。”唐指了指窗外，“一整条街都是卖早餐的，包子面条粉和油条肠粉应有尽有。”
顾远朝外面看去，可惜所有的店铺都是紧闭的，不过上面的招牌还是十分显目。
“你最喜欢吃什么？”顾远看着外面不断闪过的招牌，轻声问道。
“我最喜欢吃那边那家的三鲜包，特别好吃，等过几天管控结束了，请你来吃几个，那边的生煎包也不错，一口咬下去满满的汤汁，可满足了，还有还有，那边的牛肉粉，每次牛肉都给的特别足”唐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热情的介绍着店铺。
顾远用余光看着那抹笑容，这好像是顾远第一次看见她笑，自己也久违的感到了一丝温暖，好像在她的身上看到妹妹的影子。
“我刚见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苦大仇深的那种类型呢，没想到笑得这么甜。”顾远毫不畏惧的将心中想的说了出来。
唐的笑容立刻收住了。
顾远当即忍不住的呵呵笑了起来。
“别笑了。”唐冷冷的警告了一句，一个猛打方向盘将顾原一下摔在车门上。
“这边是小吃街，一般来说晚上开的更多，白天都是一些奶茶店还有快餐店开着，晚上的话会有清汤，烧烤，烤鱼之类的店。”
顾远好像已经闻到香味了，这几天到这边来吃的就是盒饭，虽然也有肉有菜的，但是肯定还是吃点烧烤什么的更满足。
“真期待去吃吃看呀。”
唐用余光又瞥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了，之前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不会已经出个门被换掉了吧”
顾远低下头，眼神冷冰冰的笑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唐猛的踩下刹车，反应不及的顾远立刻一下砸到了仪表盘上，顿时鼻血直流。
“我靠，你还真信啊。”顾远捂着被撞痛的鼻子，仰起头不让鼻血流下来。
“这个时候就别开这种玩笑了！”唐慌张的打开手套箱，但是里面除了一些设备之外没有纸巾，“你你你你先仰着头，下车下车，我给你找纸。”
顾远顺手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捂着被撞痛的鼻子不断吸着倒气。
“鼻子可能断了。”顾远一边吸着倒气一边强忍住泪水接过唐递过来的纸巾。
“那下次就别开这种玩笑啊！”唐没好气的撕了几张纸，将矿泉水瓶拧开后倒水浸湿纸巾又递给顾远，“这样应该能止住鼻血，等止住了我帮你看看鼻子。”
顾远接过纸巾却愣在了原地，他仰着头，看着面前烧烤店的招牌，感受的身后照射而来的阳光，最终还是迟疑的开口了。
“我能问一下，脑机系统是什么原理吗，”
正在浸湿纸巾的唐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脑机系统是复制还是转移意识？”顾远问得更详细了。
“局长说过，是转移，因为灵魂无法复制，如果只复制记忆的话，就算继承了那个人记忆的躯壳也不会有自己的意识，就和植物人一样。”
顾远按着满是鲜血的纸巾，低下头看着唐。
“天上的太阳很热，你为什么一直穿着长袖？”
唐顿时一下按住了右臂，她垂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的面颊。
沉默良久后她才说道，“组织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袖子慢慢地撩了起来。
一个满是刮痕的纹身出现在她的右手臂上。
那是一个很细长的十字架，从手腕上处一直纹身到肩下，她的手臂上全是刀的划痕，将原本纯黑的十字架划的一块黑一块灰。
“那些刀痕，是我尝试摆脱这个划的，但是只是把它的痕迹变淡了。”
就和记忆一样，它们只会在你的脑中逐渐变淡，但绝对不会消失。
顾远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唐将袖子放了下来，依靠在车门旁，脸上却有些笑意，“现在我觉得我活得很有意义，我正在为我之前我犯下的罪行赎罪，如果我未来有幸，我希望我会和父亲一样战死在抗击深渊的路上。”
“唐”
“怎么了？”
唐顺着顾原的叫声看过去，却看见黑乎乎的枪口。
子弹顺着眉头穿过她的脑袋，就像穿过豆腐一样，在空中又经历了一段加速，牢牢的打在后面的烧烤店的店面上。
“最后的情报确定了。”
“他们的能力在控制意识的时候是主动的技能，必须触发后才能变的坚不可摧。”
“那么，如果。”
顾远将枪口对准自己，“我会死吗，我在警告你，我会开枪的。”
“你难道，情愿自己在这副身躯里面当一辈子的垫脚石吗？”
“当成被丢进火堆里的牺牲品？”
“我给你选择权，我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