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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之八

    再说黄德贵扛着铁锨来到河滩。河滩里早已人头攒动热火朝天。有的用铁锹挖,有的用钉耙刨,还有的半大孩子打着麻杆火给老子照亮。德贵看看,不知道从何下手,就问来得比较早的二毛:“二毛,你看见火球是不是在这儿?”

    二毛喘着粗气说道:“反正老远的看着火球就在这一片儿,等我们跑来的时候,火球已经不见了。”

    “这么说,只能是估谱挖了。”德贵说。

    “是啊,谁也不知道在哪儿,随便吧!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有人说道。

    “就是啊,有福不用忙,无福跑断肠啊!”德华说道。

    德贵见柳豹一人离大家都比较远,就蹭到柳豹跟前说道:“柳豹兄弟,挖到没有啊?”

    柳豹粗声粗气地说道:“嗯,没有啊!德贵哥,你怎么不挖啊?”

    德贵笑着说道:“呵呵,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啊!”

    “嗯,就在这儿挖呗,反正谁也不知道在哪儿,不就是碰碰运气吗?你总扛着铁锨不动,有金子也不会往你手里跑啊!”柳豹说道。

    德贵上下看看,说道:“你说的是,这上面好像就是你的麦茬地吧?”

    “是啊,那就是我的地,还没有种呢,娘说过两天种婆娘豆子。”柳豹说道。

    “好,就在这儿挖,碰碰运气。”德贵说着将铁锨朝地上一斩,挖了起来。

    “好,就在这儿挖,碰碰运气。”德贵说着将铁锨朝地上一斩,挖了起来。

    第八章

    众人河滩挖金银,

    德贵挖到锈铜盆。

    黄家湾里修蛇庙,

    帛尤慷慨藏祸心。

    德贵看着不停忙活的人们,自己也没抱什么希望,就跟柳豹面对面一边说话,一边挖了起来。河滩地虽然是沙地,但是上面的荒草盘根错节,挖起来很要力气。德贵挖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指望,如此费力耗时不如回家睡觉。正当德贵心灰意冷准备回家时,脚下的铁锨突然发出“嚓”的一声。柳豹耳聪,赶紧说道:“咦,德贵哥快看看挖到了什么?”

    柳豹的一句话顿时引来好几个人过来观看,一个孩子还举着麻杆火过来照亮。

    德贵蹲下身子,借着火光用手扒了扒沙土。沙土里顿时出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盆口。德贵赶紧用铁锨将盆口四周的泥沙清理掉,一只小盆便呈现了出来。德贵抱起小盆扣在地上,倒掉盆里的泥沙。几个人赶紧去扒拉倒出的泥沙,结果什么也没有。德贵拿着小盆仔细端详了一番,小盆不大,顶多也就一尺二寸。里外都是锈迹斑斑的,看上去像个铜盆。

    “挖的什么啊,德贵?”有人大声地问道。

    “好像是个铜盆啊,锈得不像样子。”有人替德贵回答道。

    “铜盆也中啊!我连个铁钉也没挖到呢!”几个人都说。

    “是啊,铜盆也中啊,拿回去给小青蛇当个食盆吧!”德贵看看大伙,吆喝一声,“走啊,不挖啦,回去睡觉吧!”说完,拿着铜盆扛着铁锨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娘已经睡了。听到德贵回来,娘说道:“睡吧,都啥时候了,有人挖到银子了吗?”

    “好,知道了娘,谁也没挖到,就我挖到了一只小盆,好像是个铜的。”德贵说道。

    “噢!铜的也好,就给蟒小青蛇当个食盆吧!”娘说。

    “我正是这样想的。”德贵说着将小盆拿到厨房里洗了洗,然后盛半盆水端到蟒蛇跟前。

    小青蛇在地上盘成一盘,见德贵来了,就迎了上去,用头蹭了蹭德贵的膝盖,然后收回去又盘成一盘。看着蛇对自己亲昵的样子,德贵说道:“青蛇啊青蛇,今天我给你弄了一个食盆,明天我就给你逮些鱼虾喂你。”说完,德贵突然想起娘的眼睛,说道,“娘啊,明天我带你去师傅那儿瞧瞧好不?”

    “嗨,现在只是模糊,看不清,去瞧个啥?”娘说。

    “现在模糊,说明病还轻,等什么都看不见了就难治啦!”德贵说道。

    “好吧,明天去看看,看能不能瞧好?”娘说。

    第二天,娘俩早早吃完饭,德贵牵着马驮着娘来到了衣善堂。见德贵娘来了,衣先生赶紧出来接着,然后将德贵娘引到后堂跟衣依娘俩相见。衣依娘是问长问短亲密无比。衣依小姐坐在德贵娘身边,双手握着德贵娘的手也是嘘寒问暖如同闺女一般。看着衣依小姐端庄贤淑善解人意的样儿,德贵娘也是赞不绝口。

    一阵寒暄过后,衣先生说道:“嫂子,听德贵说,你的眼神不好?”

    德贵娘说道:“是啊,就这两年,眼神一天比一天差,现在是越来越模糊了。”

    “有流泪,干涩,硌得慌,长眼屎不?”衣先生问。

    “没有,什么不适都没有,就是模糊看不清楚。”德贵娘说道。

    “噢,来,我看看脉。”衣先生在后堂给德贵娘把了脉。把完脉,衣先生眉头微皱说道,“从脉象上看,你的脉动有力均匀平和,六脉搏动均无异常,这说明,你既无寒邪又无内伤,既无肝肾亏虚,又无精气不足,为什么会有眼疾呢?”

    衣先生又看了看德贵娘的舌苔,舌苔薄白舌质红润。再看看眼睛及内眼皮均无异常。看完这一切,他既纳闷又好笑,明明什么毛病都没有,眼睛为什么就会模糊呢?

    沉思了一会儿,衣先生摇摇头对德贵娘说道:“嫂子,恕小弟无能啊,我从医几十年,从未遇到你这样的眼疾。肝肾不虚,又无瘀滞,睛晶明亮,又无翳障,眼睛为什么会模糊呢?这一定不是体质的原因,除非你碰到了某事啦!”

    德贵娘想了想,说道:“没有啊,我一个吃斋念佛的人,又能碰着什么呢?”

    “这个很难说,只能等等看吧,万事皆有因果,但等机缘巧合,也许不治自愈呢?”衣先生说道。

    中午,衣依娘备了一大桌菜,像招待贵客一样招待德贵娘俩。席间,衣依小姐不停地给德贵娘夹菜,把德贵娘感动的一个劲地夸:“衣依啊,真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人长得好又懂事,我要是有一个这样的闺女啊看多好!”衣先生和衣依娘听着只是笑。

    晚上,德贵带着娘回到家里。刚吃罢晚饭,金帛尤还有其他几个人又来到德贵家里。一来想看看这修庙怎样出钱出力?二来看看啥时候动工?金帛尤还有一层意思,听说德贵昨天晚上挖了一个铜盆,他要来亲眼看看,甄别甄别,看到底是不是铜盆?

    大家落座已定,金帛尤两眼就直勾勾的盯着地上的铜盆,这哪里是铜盆啊,这明明就是一个金盆啊!你看看它,色黄凝重无斑无锈,怎么能说是个铜盆呢?难道他们都不识货,认不出来?也难怪,一帮穷人怎么可能识货呢?他真想上去抱住金盆仔仔细细地看看,可是,当他看到金盆后面那颗高昂着的蛇头时,让他顿时有贼心却没有了贼胆。

    “你在想什么呢金员外?”德华问道。

    “噢,哦,我——在想,修庙我应该出些什么啊!”金帛尤说道。

    “是啊,你是咱黄家湾的首富,修庙你出些什么呢?”二毛说道。

    “哎,这个,你们放心,我一定多出一定多出!”金帛尤说道。

    “说具体点嘛,到底出什么,出多少啊?”几个人同时问道。

    金帛尤看看那金盆,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我盖偏房还剩下一些砖头土坯,还有一些檩条,明天,我就把它全部捐出去。你们看怎么样?”

    “好!”大伙一致称赞道:“金员外这回真是大气!”

    “敬佛修庙这是好事,应该的,应该的。”金帛尤客气道,“事不宜迟,咱们明天就动工,怎么样?”

    “中啊,明天大伙先去东塘埂清理场子,然后把金员外所捐物件运过去。大家看行不?”德贵说道。

    “你明天不去龙城啦?”德福问。

    “我去跟师傅说一下就回来。”德贵说道。

    大家商量好后就各自回去了。单说金帛尤,他回去后坐在厅堂里,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既纳闷又激动,纳闷的是一个金盆摆在地上,大伙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激动的是他要趁着人们都还没有在意的时候,想办法把它弄到手。

    刚才大伙议论修庙的事儿,他表现得异常大方,又积极提出明天动工,就是为了把那青蛇赶快挪到庙里,然后,他才好想办法对金盆下手。可是,怎么下手呢?金帛尤想来想去,突然想起一个人,谁啊?肖凤翎。

    肖凤翎家住梅花店,外号“小时迁”,人长得尖嘴猴腮老鸹眼,两颗龅牙子被烟熏得黄黄的,像两根弯弯的指头露在外面。“小时迁”的父亲是金帛尤的表舅,小时候,他们两家还有来往,后来“小时迁”的父亲一死,两家就再没来往过。人们之所以送他外号“小时迁”,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轻功了得。一丈多宽的水沟,腿一伸就能轻松越过;七八尺高的房墙,手一搭就能上去。可惜啊!如此不凡的身手没用在正道上,却干上了偷盗扒窃的勾当。现在年纪大了成了师爷,天天呆在家里,吃喝由几个弟子供着,很少出门动手。除非弟子们遇到了大买卖,需要他出马的时候,他才偶尔干上一单两单。

    金帛尤想起“小时迁”,心里一阵激动。他想,只要表弟出手,那小金盆就一定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