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周扬下车跟戴志中握了握手。
目光随即就落到了方海燕脸上。
跟十多年前相比。
眼前的方海燕已然成熟了不少。
一头短发显得很是干净利落。
见周扬朝自己打量过来的时候，方海燕也赶紧喊了一声“周书记好！”紧接着就双手抓着周扬伸过来的左手。
“你好啊小方主任。”
“咱们已经有4年没见过面了吧？”
此刻。
四周的众人听到周扬的这句话，不少人脑子里才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关于这位方主任被大人物看重的消息并不是假的。
只不过谁都没有料到，所谓的大人物竟然会是眼前的这一位而已。
“周书记，是有4年了，没想到您记得这么清楚。”
闻言周扬也是笑了笑。
他当然还记得。
方海燕其实是比较特殊的。
当年闺女丫丫一路从初中到高中，方海燕都是带的班主任。
当年让邹海鸣把她调任东海中学还是自己亲自叮嘱的。
只不过物是人非啊。
邹海鸣真是太不争气。
好好的领导干部偏要搞那些歪门邪道。
反倒是眼前的方海燕让他小小地吃了一惊。
当年他之所以提携方海燕，自然不仅仅因为方海燕是丫丫的班主任，而是从这个小姑娘身上看到了一种不服输的韧性和做事情的认真。
原本他也只是给方海燕一个机会。
究竟等成长到哪一步肯定还要看方海燕自己的造化和努力。
然而周扬也没想到，还不到45的方海燕竟然已经成长到了正厅级市教育委员会主任的地步。
如此成长速度。
虽然有邹海鸣刻意关照的原因，但是也足以说明这个小方的能力不简单。
“哈哈哈，我还没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嘛。”
“于市长可是跟我夸过你好几次了，说你立场坚定，思想先进，做事有章法有头脑。”
“怎么样？这次我回东大座谈，你方主任有没有准备什么惊人之语呀？”
这一句话周扬倒不完全是在跟方海燕开玩笑。
作为自己的老领导，也是后来重点提拔的东海干部之一，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于旭阳的确跟他提过方海燕的名字。
去年方海燕提任市教育委员会主任之前，于旭阳专门为了这个事情征求过周扬的意见。
他当时给出的答复很简单，但是也很明确。
“小方同志很不错，如果组织上认为她没有问题，那就不用问我的意见了。”
有了这么一句“小方同志很优秀”，于旭阳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人群中。
方海燕也是被周扬一句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周扬也没继续问她，立马就转头去接见了东大的其余校领导。
当他走到学校党委常委、组织部长杨苛面前的时候。
周扬心底也是咯噔一下，仿佛触动了一段十分久远的回忆。
08年的自己。
真的很年轻啊。
但是那时候的杨苛更加年轻。
算起来杨苛好像比自己还要小上一岁的样子。
而此刻。
看到周扬在杨苛面前停下来，甚至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杨苛的肩膀，校党委书记江凡立马就庆幸自己没有判断错误。
跟周扬共过事，也认识了这么多年。
江凡自然知道一点周扬的性格。
这一位是极为念旧的。
不说其他的，就从他对当年一些老同事，比如刘梅以及王琳琳等人三番两次照顾的情况来看就知道。
当年在教育学院工作的时候。
杨苛就是跟在周扬的屁股后面。
尽管后来的联系少了一些，但是江凡也笃定如今的周书记肯定对杨苛有不浅的记忆。
果不其然。
从现在周扬的动作上，他就知道自己判断准确了。
“还不错，都干到组织部长了。”
“当年你小子可是连发展党员的基本流程都弄不清楚，这些年应该也长进了吧？”
人群中。
听到周扬的戏谑的声音，杨苛也是满脸的激动。
在他看来，眼前的周扬虽然年龄变了，地位和身份也变了，但是还是当年的那个不厌其烦地给他传授经验的扬哥。
“还是有所长进的，要不然不是给您丢脸么。”
一般人自然还谈不上给周扬丢脸的资格，不过此时杨苛说这句话却没有人反驳。
……
因为这一次来东大。
不仅仅是为了回东大看看自己的母校。
另一方面周扬也是以东海市委书记的身份回来参加一次教育座谈会，所以整个接见环节还是比较隆重的。
等到他见完一众领导干部，时间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
婉拒了江凡请他上车直接去行政楼那边的意思，周扬提议在校园里走一走逛一逛。
闻言众人也只能任由领导自己行动，不过即使如此，跟着周扬的还是有一大群人。
也幸好是寒假期间仍然在学校里逗留的学生并不多。
不过即使如此。
还是有来来往往的学生认出了被簇拥在人群中央的周扬，而后就既兴奋又忐忑地走过来向他打招呼。
“周书记好！”
“你好你好！”
“你们也好！怎么样？放假了还留在学校，是在做兼职还是在做研究呀？”
几个学生被周扬问的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大胆的学生直接就说：“周书记，我们有的是在做论文，有的是在做兼职，还有的是打算先玩几天再回家。”
闻言周扬点了点头。
挺落落大方的一个学生。
沿着求学大道，周扬在整个校园里转了半圈之后，这才来到当年自己上学的时候，经常跟着宿舍几个人一起过来踢球的中央操场。
操场还是那个操场。
不过上面已然没有了当初的痕迹，四周也变了个大样。
独独没有变化的，或许就只有操场东北角边上，也就是靠近教学楼那边的几棵雾松了。
“当年我还在学校里上学的时候，这几棵树就一直在这里，没想到现在还在。”
“以前我们在操场上踢足球，总能看到树上有小松鼠跑出来，很多女孩子每天经过这里就拿东西去喂松鼠。”
闻言一行人立马就停下来。
校党委书记江凡更是上前介绍了一下操场以及四周这些年先后历经几次改造的过程。
“周书记，说来也巧，十多年前那次改造的时候，当时学校还想着把这几棵树挪个地方的。”
“我们于老书记说人挪活树挪死，与其换个地方，还不如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扎根，也算是给回东大的老校友们保留一点最初回忆这才留了下来。”
“您说的那些松鼠现在还在呢，至今仍然有学生投喂它们，我们有些老师还笑着说生活在这一块天地的松鼠是进了编拿了铁饭碗，世世代代都不愁吃喝。”
闻言周扬笑着点了点头。
盯着那几棵足足需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的松树足足看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问道：
“你说的于老书记是于正清同志吧？”
江凡立马就点了点头。
“是的，周书记。”
“当年您回学校参加校庆活动的时候，于书记跟您见过面。”
“老书记退休的之前还时常感慨，今后要是有合适的时机，学校务必要请您回来走一走看一看，看看学校的发展和变化。”
“可惜啊…”
说到这里，江凡也没有继续开口。
不过周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于正清退休后没几年的功夫就因病逝世了。
当时他还在甘南那边担任省委书记，秘书给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周扬记得自己还托人送了花圈过去。
这些年随着他的年龄不断增长，身边的很多故人也渐渐凋零了，离世的就有不少。
比如南江那边。
前任省委书记严峻就在前几年走了，八十多岁的高龄。
再譬如当时的南江省委组织部长，后来出任常务副省长的徐向阳，走的时候还不到80。
而东海这边就更多了。
毕业30年时间。
当时的校领导班子成员即使还在世也个个都在八十以上。
见周扬的脸色似乎有些萧索，众人也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工夫，众人才听到周扬说了一句：
“正清同治的书记是做的很明白的，他懂校友们的心思。”
暗暗记下这句话，江凡也没再说什么。
但是心里却很清楚，这句话就算是这一位对于正清的评价了，对于已故的于正清来说自然是极高的褒奖。
一个能把书记做明白的人当然是称职的。
操场上。
此时虽然已经是寒冬凛冽，不过早上10点钟的太阳已经老高了，有不少留在学校里的学生还在踢着球。
一行人绕着操场的跑道走了一圈，一个皮球忽然就径直朝周扬面前飞过来。
站在周扬身侧的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然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穿着皮鞋的周扬很巧合地竟然一下子就把球给停住了，随即就又踢了回去。
紧接着就在一群人愕然的表情中笑着说道：
“足球这个东西啊，我记得当年东大的校队还是很可以的，连续好几年在全国的大学生足球比赛里面拿到了前几名的成绩。”
“我当年也是足球迷，上学那会儿没少在这块操场上洒汗水。”
“不过我们国家的足球啊还是任重而道远喏。”
“方雨啊，回头你给体育总局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好好抓一抓这个事情，堂堂一个人口大国，没道理都几十年过去了还是连个球都搞不好嘛。”
身侧。
俞方雨闻言赶紧点了点头。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甚至不少人都联想到了马上要举行的世界杯上面。
然而就在此时。
走在人群中的周扬却突然就朝远处迎面走过来的几个人盯着猛地一阵大量。
不过在周扬身侧的方海燕却是极快的反应过来。
当即就笑着问道：“您是不是看到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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