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破晓,灰蒙蒙的一片,朦胧之中,天上的凸月浅浅淡淡的又往复如常的在西边发出微弱的光芒。
秋风也是更加的凉,天亮得也是更加的晚,街上传来了环卫阿姨扫着秋叶的声音。
李熙墨穿着西服在走在路上,不停的会有很多学生投来异样的眼光,路过早餐店前,不见了那个如同沐浴在阳光下的女孩。
周围路边的墙壁缝隙中的杂草在秋风中摆动着枯黄的身姿,路边的环卫阿姨看到后一把将其拔出,扔在了地上,再一起和秋叶扫进簸箕中去。
那家棺材店里依旧散发着微弱的灯光,在秋风的呼呼声中,显得有些可怕。望着那口巨大的棺材,李熙墨就好像是自己躺在里面,最后厚厚黑洞洞的棺材板死死的盖了下来,让他喘不过气来一般。
李熙墨试探向后面望去,但还是没有见到那个女孩,只有乌蒙蒙的天空下路灯昏黄的照着路面,路灯下的环卫阿姨正扫着秋叶,还不时的从口中喃喃的传出几句抱怨。
走到教学楼下,李熙墨望了一眼楼下的小池塘,此时的池塘里布满了许多的落叶,在水面上有的张张的重叠着,让小池塘里的鱼儿似乎透不过气来,时不时的小心的探出湿润的脑袋来呼吸新鲜的空气。
李熙墨将一把饵料撒入了池塘,似乎心里总是缺少点什么东西。
秋天有了落叶,而他李熙墨似乎也那晚之后与苏瑾微越来越远,但是他此时更多的就是陪伴,而那个本来脸上带着傲娇之气的杨晓雪似乎也同已经逝去的炎热夏季一般即将渐渐远离。
“很多时候,你总是喜欢盯着池塘发呆,远远的就看见了。”
这时李熙墨的身后传来了杨晓雪的声音,李熙墨转身看去,灯光下,女孩波浪一般卷曲的头发,虽然很稀疏,但是如今看起来似乎多了很多,也许是戴假发的原因。通体的白色长裙,轻柔的丝纱,轻盈如舞,薄如蝉翼,白裙上没有过多的琳琅满目的纹饰花样,在瑟瑟的秋风中,有了春天的气息,瘦弱的脸上不再是傲娇之气,反而带上的是清新自然,浑然天成。
鲜红的红唇掩饰着嘴唇的苍白,杨晓雪缓缓的迈出轻盈的步伐,宛然就是百花世界,姹紫嫣红繁花似锦中的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坚持的守护着自己的爱情,在繁华之中,哪怕身化彩蝶,也要与‘梁山伯与祝英台’般比翼双飞。
秋风轻轻的卷起裙摆,仿佛一个本来就不属于秋天的悲凉,在秋风中拼死挣扎,只为多看一眼自己喜欢的人。
“你今天很漂亮。”李熙墨由衷的赞美道。
路过的很多学生,好奇的朝这边投来眼光,在秋风中,他们仿佛在完成一场迟来的婚礼一般。
“你今天特别特别帅,真的。”听到李熙墨真心的赞美,杨晓雪嫣然一笑,此时的她就如一只娇羞的蝴蝶。
只不过笑着笑着,就有点乐极生悲的红润着眼望着李熙墨,目光真挚且深情。
看着杨晓雪的眼睛,他总是感觉,如今的这个眼前的女孩,似乎背负着很多东西,多到了他已经无法想象的地步。
在秋风中,这个女孩,显得更加的悲凉,就如同这地上的落叶一般。
地上的落叶行人踩在上面,不时的会发出沙沙的声音,应该那是经脉断裂的时所发出的声音。
“我可能明天之后我就不会再来了。”杨晓雪的笑容有些凄然。
听到这个话,李熙墨心中顿时悲怆万分,在他的内心深处,很舍不得这个女孩。
杨晓雪的话,似乎让树上的树叶款款的掉下,一片落叶在他们面前缓缓的飘落而下。
学校在集合的铃声响起,喇叭里不停的出现教导主任的喊着集合的声音。
学生从足球场的两边不绝的汇入操场,各班的老师带领着自己的班级走到自己所在的位置,片刻之后,操场上白茫茫的一片站满了学生。
李熙墨与杨晓雪站在走廊里,矮胖的班主任在一遍遍的重复着:“今天要好好的去发挥。很多领导都在,记得一定要好好发挥,我相信你们。”
李熙墨和杨晓雪点头应道:“好!”
在矮胖的严厉的班主任在叮嘱完后,看向了杨晓雪,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惋惜,拍一下李熙墨的肩膀,沉重的说道:“熙墨,最后的时间,好好的陪一下晓雪,不然”
“嗯呢,放心吧!”李熙墨悻悻然的说道。 这时已经缓步走开的班主任,此时转身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李熙墨说道:“我这是不想让你以后后悔呀!熙墨!”
站在原地的杨晓雪摊了摊手,灿然一笑的看着李熙墨,之后转头静静的望着那个逐渐远离的矮胖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大会的仪式一步步的进行着,李熙墨站在长廊里,眼神在人群中找寻着苏瑾微的班级,之后又再所在的班级挨个的搜寻着苏瑾微身影。
就在这时,在人群中,那个身穿白色校服的女孩,刚好在静静的看着李熙墨,望着李熙墨,淡淡一笑。
李熙墨朝苏瑾微微笑着点头,旁边的杨晓雪看着发呆,最后脸上灿然的一笑,仿佛一切都已释然。
时间如流水一般,在等待中缓缓的过去,最后终于迎来了李熙墨与杨晓雪站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讲着。
台下一阵阵雷鸣的掌声与呐喊声。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开进了学校里。几个警察朝着足球场走来,询问一番之后,只是静静的站在台下,望着台上的女孩,眼睛里亦是复杂万分。
场下发出了一次次的雷鸣般的掌声,这时在苏瑾微旁边的女生,望着台上痴痴地自言自语道:“他们俩就像一对一样。”
苏瑾微望着台上的杨晓雪,仿佛此时她就是天地之间最美的女孩一般。
李熙墨矮胖的班主任找到了警察,祈求着说道:“上面的两个都是我的学生,都是最优秀的学生,那个女孩叫杨晓雪,也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她为了旁边的男孩做的事情,我很感动,她现在是癌症,您们就让他们讲完吧!道个别吧!今天可能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那个梁浩交代了很多,这件事情,与杨晓雪,有关系呀!”一个带头的老警察只是叹了口说道:“等一下你把杨晓雪带过来吧,我们就不过去了。”
矮胖的班主任朝着老警察作揖感谢,之后抬头望着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惋惜道:“如果杨晓雪没事,明年的高考我们学校就会多一个重点的学生,亦或者是名牌。哎!老天总是这么不长眼呀!”
就在这时,台上的苏瑾微看到了台下的警察后,她不觉的眼角滑落了两行眼泪。
太阳渐渐的升到高处,但是周围却布着乌云,只有些许的阳光洒下,却是没有温度。
演讲到了最后,杨晓雪看向了台下的众人,仿佛他们就是来参加自己与李熙墨的婚礼一般,她难过的蹲下哭了,不明所以的学生看着这一幕,开始议论纷纷的讨论着。
“我叫杨晓雪,我——很快就要走了,我喜欢一个男孩,他叫李熙墨,我真的很幸运。”杨晓雪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刚要走下台的李熙墨,嫣然一笑的说道:“他就像是一束光一般照进了我如阴沟般潮湿黑暗的生活,逐渐的我开始渴望着阳光,渴望光明,渴望温暖。”
台下的众人静静的听着,缓缓的发出了比刚才更加热烈的掌声,只因现在每一句都不是像是在教导人,而是一个将死之人发出的最后的声音,最后一次见她最爱的人说的最后的话。
“但是,我不会珍惜,真的。”杨晓雪擦拭在脸上的泪水哭诉着:“我伤害了他,而且伤得很深。我很恨我自己,为什么在没有日落之前,为什么我慷慨大方的将那束迷人,温暖,灿烂的光就还给了太阳。”
李熙墨此时眼睛里面已经噙满了泪水看着杨晓雪,长廊上的教导主任本来想打断的,但是最后被矮胖班主任给快步走来拦下。
“我马上就要走了。”杨晓雪缓步的走向了李熙墨,哭笑着说道:“熙墨,以后我会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看着你,想着你,就像夜晚的星星一样,我的爱人。”
“今天我很开心,因为我仿佛已经完成了我梦中的婚礼,我穿着婚纱,而你穿着西服,而且还有怎么多人的见证。”
杨晓雪痛苦的哭了,哭的歇斯底里,哭的没有防备:“最后再抱我一次好吗?”
这时只听见台下的学生不断的传来:“抱她——抱她——抱她!”
走廊上的班主任,也在点头示意他。这时教导主任黑着一张脸准备冲上去,校长等等领导也在怒目圆睁的看着,口里喘着粗气。
矮胖的班主任对着他们说:“就让这个女孩放肆一下吧!她癌症,快死了!到最后她还在为了自己不影响李熙墨的学习,所以都选择没有告诉他,让她说完吧!”
李熙墨看向人群中的苏瑾微,但是那个位置却已经空了出来,那个穿着白色校服的女孩已经不在原地了。
就在李熙墨四处张望的时候,这时身后传来了苏瑾微哭泣的声音:“熙墨,去吧!”
站在原地的李熙墨,最后走向杨晓雪,紧紧的将她搂如了怀中。
片刻之后,杨晓雪松开了李熙墨,嫣然一笑的道:“不要哭,熙墨,看到你难受,我很痛苦的,我走了。”
杨晓雪对着所有的学生鞠了一躬,之后是学校的很多领导,这也是她最后所能做到的道歉的方式了。
杨晓雪缓缓的向前走去,走在秋风中,女孩脚步轻盈,时不时的回眸一笑的望着台上的李熙墨。
最后,杨晓雪在班主任的陪同下,在警察带领下,向着校门走去。
“晓雪,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生命中曾经有你。”李熙墨拿起麦克风,低吼道。尽头处,杨晓雪似乎听到了李熙墨声音,回头灿然一笑。
苏瑾微走了上来,眼睛挂着泪水,看着低头弯腰疼苦的李熙墨,拍了拍李熙墨的肩膀,拿着他缓缓地向台下走去。
苏瑾微打开手机,是刚刚杨晓雪刚发来的信息:
瑾微,我走了,对不起,没有和你道别,最后也当着所有的人拥抱了他。请你原谅!请你好好代我照顾他。那个自尊心极强的男孩,我已经身患癌症了,我很快就要走了,我被梁浩玷污了身子,如果可以,请永远不要告诉他。我希望,在他的心中,我永远都是那个,一脸傲娇的,如今天穿着白裙的女孩。你们一定要幸福!
——杨晓雪
苏瑾微在手机上回复道:
晓雪学姐,我会的,请放心。我很感谢你用自己的生命去爱着他,我也一定会好好的去守护他的。
——苏瑾微